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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诗琪整理完桌上的卷子,对她道:“梨偈师妹走吧,我先去将卷子呈交长老们,随后便陪你回落霞峰。”

    两人并肩走出课堂,却见褚惊秋负手立于长廊之中,身影挺拔如松。

    “诶,褚师兄你在这啊,那便劳烦师兄代我送梨偈师妹回落霞峰了,我得赶紧将卷子呈给长老们过目,先走一步。”

    周诗琪看到褚惊秋,以为他是来把梨偈带回落霞峰的,唯恐褚惊秋会呵斥,以后禁止她再去找梨偈,只得带着歉意地把梨偈往前推了推,她先溜为上。

    梨偈望着周诗琪身影如清风般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心中有些尴尬,向前走了两步,“褚师兄,你怎么在这,何时过来的,已等候多时了吗?”

    “我听闻你被周师妹带至丹峰,便过来瞧瞧,顺道将我新炼制的法器带来,教你如何运用。”

    褚惊秋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打趣她道:“我原不知,小师妹这么会安慰人。”

    梨偈陡然哽住,随即侃侃而谈道:“呃……我只是认为师姐年纪轻轻便达到金丹境界,已拥有许多灵根不佳的修士所不具备的天然优势。若是她甘于现状,那自然无可厚非,但若因一时的挫折便放弃追求更高境界,那实在太可惜了。”

    “毕竟,修仙之道不就是奔着突破自身重重极限,追求得道飞升而去吗?若轻言放弃又何必舍了繁华人间,远离父母亲朋,上山来辟谷苦修呢?”

    她语调不高,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修仙之路漫长而艰辛,许多人因意志不坚定而半途而废,他亦曾怀疑过那遥远的上修仙界是否真的有人能够飞升。

    褚惊秋赞许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想起师弟给他玉牌所发的信息,他旁敲侧击着,“小师妹是会永不言败的性格吗?”

    梨偈摇头,坚决否定。

    “不会,我通常努力几回,若没有明显的进展便会放弃,最多是设定一个目标,完成就行,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进取心。”

    他又问:“那么小师妹现在的目标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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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两人似乎正在错频聊天。

    褚惊秋似乎话中带话,让她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褚惊秋认出她非原身了?这是在试探?

    面对褚惊秋探究的目光,唯恐自己失言,她脑海中思绪飞转,灵机一动,扯开话题说:“我现在想去藏书阁,再多找一些关于灵植的书籍,师兄能否送我前去?”

    “自然可以。”褚惊秋欣然应允。

    宗门的藏书楼内。看更多好书就到:jilegong.com

    梨偈在有关灵植书籍的架前精挑细选,不一会儿便挑选出几本珍贵的古籍。

    褚惊秋从她手中拿过挑好的书籍,抱在手中,“小师妹好像最近勤奋好学了,不看话本子了。”

    梨偈喜欢有话直说,最讨厌谜语人。

    她从翻开的书籍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褚师兄,我觉得你今天似乎有些异常,话里似乎藏着别的意思。”

    褚惊秋本想否认,但见梨偈目光诚挚,知道她的心思敏感容易想太多,便选择了沉默。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不远处正有两个小修士看着他们的方向,低声私语。

    “褚师兄身边那位仙姿玉貌的女修是谁啊,为何从未见过?”一个新入门不久的弟子撞了撞同行的师兄胳膊,好奇地问道。

    那个师兄抬头望了一眼,惊叹于女子的美貌,也畏惧褚惊秋的身份,便匆匆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解释:“是咱们月宗主的女儿,可惜据说生父是个凡人,因此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平时都在望月峰的落霞院,深居简出的,你自然没见过。”

    “啊,原来她就是梨偈师姐!宗主可是我们揽月宗如今化神期修为的第一人,真是可惜了。如果她生父不是凡人,哪怕只继承了宗主一半的天赋……”新入门的弟子惊呼一声,感叹惋惜道。

    “嘘,别说了!”同行的师兄连忙打断,“即便梨偈师姐没有灵力,无法修炼,在宗门里的地位也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

    褚惊秋本欲出言阻止那两名小弟子,但又不确定梨偈是否听清了,担心会将小事闹大,反而触及梨偈敏感的心思。

    褚惊秋转过脸隐下笑容,目光中透露出威严,两名弟子在他元婴期修为的威压下,不禁缩紧了脖子,放下书籍匆匆离去。

    他这才回过头,看向梨偈。

    却发现梨偈合起了书本,放在他手中,含笑望他一眼又转身在书架继续查找下一本书籍。

    褚惊秋则凝视她侧脸许久,才严肃地说:“小师妹,切莫自轻自贱。”

    她显得更加困惑,找书的手一顿,直接了当问他,“大师兄,你有何话不妨直说,我不懂你的言外之意,实在难以揣摩。”

    这时,他才意识到,师妹好像不如从前那般介意了,没有听到他人议论就自卑地低下头,躲避众人或怜悯或同情的视线。

    她这回面对旁人的嘲笑和扼腕叹息,平静坦然,依旧从容地挑阅书籍。

    褚惊秋眼底明晦交替,如林间变幻的光影,对上她不解的明眸,他终是狠下心来,索性将事点破,“我听送饭的嬷嬷提及,有一日你换下来的衣裙被水浸得湿透,鞋袜上都是池塘才有的淤泥,之后便连续数日都显得精神萎靡,心不在焉。”

    梨偈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不会吧,不会吧,不能掉马这么快吧?

    褚惊秋责备道:“小师妹,你还小,未来还长,以你的出身不修仙也可以有很多人生选择,所以,万不可做傻事。”

    梨偈忽然福至心灵,原来如此,原来是原身投池的事被发现了。

    呼!

    吓死她了,还以为被看出来她不是原身了,虽然说她的确仗着原身和旁人交集少的缘故,在言行上和原身出入有些大,但她实在演不出原身我见犹怜的病态心理,她能有什么办法。

    看来只能找机会将性格转变‘合理化’,好打消别人猜疑了。

    至于寻死这事,在她没找到‘合理化的借口’是不可能承认的,免得不是被猜疑水鬼上身就是怀疑被人夺舍。

    “……哦,师兄说的那事啊。”

    她强作镇定,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干巴巴地解释道,“那不过是我一时疏忽,不慎踏空,才跌入池塘之中,师兄你看我如今每日都忙着侍弄灵植,想尽自己的力量为宗门做贡献,你怎会以为我想寻死呢。”

    褚惊秋望着她,见她开脱的借口拙劣,正欲再说几句。

    可回想起她近日来,脸上的阴霾已渐渐散去,眼中焕发出光彩,生得清冷的眉眼间不再总是笼罩着看秋日落叶的无尽忧愁、遗憾与落寞的模样。

    褚惊秋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她已否认,那继续追根问底,只怕除了徒增她的烦恼,也没有意义。

    他轻轻抬手,温柔地揉了揉梨偈的发顶,动作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轻叹一声道:“既是误会一场,那便罢了。”

    “往后,我这做师兄的,会常去落霞峰探望你,若发现师妹心中真有什么不良念头,我也算作为你的兄长,定是要好好教育你一番的。”

    回想起往昔,小师妹自从知道和宗门其他弟子不同,无法修炼后,见人时总是怯怯地低垂着头,不愿与人多言。

    他与她总是说不上几句话,也不知怎么开解她。

    特别是师尊闭关修行以后,他忙于宗门大小事务,就更顾不上她。

    这一疏忽,竟不知她还有轻生的念头。

    褚惊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责与愧疚。

    将挑完书籍的梨偈送回落霞峰后,褚惊秋取出腰间的玉牌,目光落在叁师弟那句留言之上——“就麻烦大师兄多关照一下小师妹了。”

    他捏着玉牌,心绪飘向远方,脑海中浮现出昔日对师尊许下的诺言,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收起玉牌,衣袖一翻,御剑而起,向着微生耀的月竹院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