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觉醒[末世]》 第1节 本书名称: 动物觉醒[末世] 本书作者: 一一一十八 本书简介: 本文文案： “你要和我融合吗？” 当鱼缸里的小乌龟隔着透明玻璃眨着眼睛清晰地说着人话时。 黎璃想。 要么是她彻底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 302x年 专家检测到有一股神秘能量席卷了整个星球，多数动物觉醒了一些特殊能力。 它们会诱惑人类与其融合，从而达到占据人类身体的目的。 动物们披上了人类的外壳，野心勃勃地妄图主宰世界…… * 黎璃作为第一批与动物融和的人被带回特殊部门接受调查。 她如实道:“那只乌龟是我在马路上捡的，那时候它都快被晒成干了……” 工作人员打断:“不是问你这个，说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黎璃坦然:“他们都说我可能有病。” 工作人员皱眉:“是说一下你融合之后的感受！” 黎璃配合:“我感觉良好，但对你们来说应该有点危险，保险起见你们最好现在就杀掉我们这些人，有句老话说的好，宁可错杀，不要放过。” 工作人员:“……” 调查室里。 其他意外和动物融合过并正在接受问询的人听到这话齐刷刷的心头一跳。 ……不是，这人有病吧！ ― ****下一本《天灾结束之后》，专栏预收求收藏~ 路佳一觉醒来，穿进了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这里曾被各种天灾席卷，如今灾难结束，处于一个百废待兴的时期。 独在异世，路佳漫无目的地走在流民之中，莫名就被人拉住一通安排。 “这是你的房子！” “这是你的地！” “年轻人好好干！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路佳眨眼望着那十分简陋的茅草屋和荒草萋萋的大片荒地。 暴……暴富了？ 但方式好像不太对。 * 路佳祖上是有人飞升过的，老祖宗还给他们留下一个传家宝玉扳指，是个芥子空间。 这一代正好传给了她。 她从小就养成了时不时往空间里塞东西的习惯，吃的，穿的，用的，种的…… 现在好了，来到了这个要啥啥没有的世界里，都能用得上了。 ― 写于:2023.10.10 第1章 过了下午两点，长青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街头处是一家挂着不起眼招牌的小饭馆，里头正如往常一样播放着有些枯燥的全天新闻。 “......接下来要报道一则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 饭馆不是很大，装修的简单大方大方，整整齐齐地靠墙摆放着七八张红棕色桌子，桌面都被擦的蹭亮，收拾的很干净。 黎璃闲坐在居中位置的一张餐桌上，两指之间捏着一个锋利小刀片，对着桌子上一只招财猫泥塑，有一下没一下削去稍显冗余的边边角角。 墙上挂着的电视机里新闻女播音员声音清亮动人。 “......根据专家检测，近日一股奇怪能量靠近了我们的星球，波动幅度频率和十五年前相似，暂时还不清楚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相关人员正在跟进调查，后续会发布通告......” “嗐！这回又是要怎么了？”戴着白色高顶厨师帽的中年男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盘炸的金灿灿的花生米，正好听到了新闻里报道的这则最新消息，忍不住感慨一句：“现在的世道真是不好过了，隔个三年五载都要出点问题，难啊难啊。” “嗯......可不是！”窝在收银台内打盹的年轻男生抬了抬头，打了个哈欠，语气幽怨的补充着：“让不让人活了......两年前的异常天气，五年前的陨石降落，七年前的病毒爆发，十二年前的......好嘛，今年又开始异常现象了，合着这点倒霉事全给我们这一代大好青年给摊上了，孟哥，还是你们年轻时候的那个时期好啊。” “呵呵，你这小子说的我们这一代人好像就没摊上这些个事一样。” 孟洪朝外走了两步，顺手将一碟子花生米搁在了黎璃坐着的桌子上，招呼着：“刚出锅的，都来尝尝。” “嗯。”黎璃配合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木明旭从收银台探头看了一眼，见只有花生米，旋即又有气无力地趴下了：“算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击的没有食欲了。” “不吃拉倒，说不定以后你想吃都吃不到了。”孟洪懒得搭理挑三拣四的木明旭，自顾自地捏了两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又把目光转向一旁在忙活的黎璃。 刀片滑动，只见那半个月前买回来时还是碗口大小的招财猫泥塑，现如今已经等比例缩小成了拳头大小。 人家店里的招财猫都是买来供着的，他们店里的招财猫都是来受苦受难的。 孟洪摇摇头收回目光，语重心长地说道：“作为过来人，可别说老大哥我没提醒过你们，真要是出点大灾小难的，咱这地儿都是抗不住的，还是得趁早往上边走。”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就说两年前的异常天气的时候，咱们区里各种缩衣节食，物资紧缺，活不下去的人数不胜数，不知道横着抬出去了多少人......可是你看看人家上头那些大区，措施到位，防护完善，几乎都没咋受到什么影响。” “到了我这个年纪的就算了，过一天算一天也就是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没什么斗志的窝在这做什么。” 星球历年发展，城市如今按照区域划分，一区到九区个位数命名的大区都是重点区域，汇聚了人才精英，科技发达，资源丰富，属于上九区。而十到九十九命名的两位数生活区域，属于普通区，鱼龙混杂，条件一般。至于更靠后三位数命名的区域，都可以统称为贫民区，吃饭都成问题，全靠其他区的救济生活。 他们目前所在的三十六区，属于是个中不溜的地方，不算好，也不算差，可一旦真遇到事了，就想前几年那样的连绵天灾，那这里的情况其实和贫民区也差不了多少。 黎璃仿佛是没听到一样，悠悠然地削完最后一块多余的泥块，放下刀片，拎着小巧了不少的招财猫在手上转圈打量着，压根没有要担心的样子。 孟洪忍不住啧了一声，屈起中指敲了敲桌面，强调着：“喂喂喂！我是跟你们说认真的，都听见了没！” “嗯，这不是没发生呢。”黎璃放下招财猫泥塑，百无聊赖地将刀片慢慢擦拭干净，眼神诚恳。 不远处木明旭默默举手赞同道：“就是，有什么可急的，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我们这一代人，深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道理。” “深谙个屁......”孟洪看了看店里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年轻人，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等你们意识到的时候就晚了！我是跟你们说认真的！家里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大区的最近多联系联系多亲近亲近，指不定以后就能多个退路呢！” 木明旭摊手表示：“那超出了本贫民的朋友圈范围。” “......”孟洪佯装嫌弃地看了木明旭一眼，随后又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我有个远方亲戚家有个外甥女在三区，跟你差不多大，也是刚毕业，要不帮你说和说和......” 木明旭瞬间鹌鹑埋头：“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你这小子！”孟洪怒其不争。 黎璃刚把擦拭干净的小刀片收进盒子里，放在桌子一旁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随之开始震动响铃。 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于程。 孟洪还在就着侄女的问题跟木明旭继续拉扯讨论，黎璃抽了张纸巾擦了手，拿起手机起身出了小饭馆，坐在了门口给等待顾客准备的长椅上。 电话接通。 一张带着血迹的清秀面孔忽然近距离地出现在整个手机屏幕里。 黎璃目光凝了凝：“于程？” 下一秒，手机像是被拿远了一点，摄像头总算能笼罩屏幕那端完整的情形了。 青年恹恹躺在病床上，一边脸上带着有些干涸的血迹，洁白的枕头和床单上都沾染上了鲜红色的斑斑点点。 青年盯着摄像头的角度，毫不避讳地开口：“黎璃，我可能要死了。” 黎璃目光缓了下来：“......”看来没什么大事。 她再次打量屏幕里的身影，病床上的人虽然从脸到肩膀上都有伤痕血迹，但显然是擦伤居多，完全达不到会死的程度。 黎璃收回目光，手搭在膝盖上，往长椅上靠了靠，一抬头视线落在菜馆前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怎么住院了？” “车祸啊......” 屏幕那边的于程语气比平时虚弱了不少，“你是不知道，那车直直地就冲我撞了过来，那个车上的司机当场就没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马路上似乎都在泛着光亮，黎璃的目光轻松地被公路上一个显眼的“光点”所吸引。 “......咳，两辆车都报废了，来调查事故的人都说我是运气好，这么严重的事故稍有差池就会当场丧命......”于程后怕的感慨。 “那运气是停好的，伤到哪了？”黎璃问着重点，面前一辆车路过，在那片刻的阴影遮挡之下，她看清楚了那个“光点”是一个掌心大小的乌龟壳，被晒的干瘪。 “右腿......”电话里的于程叹了一口气，“医生说要做手术，不过有风险，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失败，我想在手术之前打电话告诉你一下，省得万一出事了，你到时候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面前的马路上又是一辆大货车行驶过来，径直地从“光点”上碾压过去。 黎璃在心里啧了一声想，大概要被碾碎了吧。 “你的担心会发生的可能性不大。”她语气平和：“去做手术吧，万一真的出事了，我会去参加你的葬礼的。” “喂......”手里屏幕里的于程不满道：“你不觉得，比起等我死了再来，作为朋友，现在这种时候过来探病更好吗？我们都有三四年没见过了！” 有三四年了？黎璃忍不住晃了个神，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想想最近的确没什么忙的，她收回目光看向手机屏幕：“也行，医院地址发给我，明天过去看你。” “这还差不多。”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于程总算是满意了，积极道：“我帮你订票啊，晚点发给你。” 第2节 这下连车票钱都省了，黎璃自然没什么意见。 “嗯，那就这样，挂了。” “好，见面说。” 通话结束，黎璃起身，正准备回到小菜馆里，一侧头却又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仍旧完完整整躺在马路上的“光点”。 她讶异扬眉，竟然还没被碾碎？ 黎璃把手机揣回兜里，脚步转了个方向，在路旁站定等着周围没车经过了，才上前将地上的乌龟壳给捡了起来。 干巴巴，轻飘飘，但壳子里似乎不是空的。 黎璃拿着它回到小饭馆里，木明旭一抬头眼尖的看到了：“咦......你这拿的什么回来了？” “捡到的乌龟壳。”黎璃摊开手给木明旭看，“丑的很别致，可以雕琢一下挂在店里墙上做个装饰。” “......”木明旭打量了一下，“确实......这龟壳怎么丑的奇奇怪怪的。” 就在这时，被两人评头论足的龟壳忽然动了一下，而后从内里缓缓探出了一个干瘪的头。 木明旭：“？” 木明旭睁大了眼睛：“呦，还是活的呢！！” 哦？黎璃也感到意外，都干巴到这种程度了，也能活？她的掌心一动，那点探出来的乌□□又迅速缩了回去。 她屈起手指敲了敲龟壳，语气带了几分遗憾：“看来暂时还不能雕琢起来当装饰了。” “生命力可真顽强。”于明旭随口道，“浇点水吧，活过来了养在店里也能当吉祥物了。” “嗯。”黎璃找了个打包用的一次性餐盒，接了点水把干巴的乌龟放了进去，找个袋子装着提了起来，准备拎回家养两天试试。 “对了。”她对店里的木明旭和孟洪说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后面两天就不过来了。” 木明旭：“哦，你去哪儿？” 黎璃头都没抬：“二区，有个朋友住院了去看看。” “你可是想明白了！要为以后打算一下了？”孟洪闻言欣慰的上前，“你竟然有亲戚朋友在二区？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拉近一下关系。” “嗯，我尽量。”黎璃没有就这个问题过多解释，提着袋子朝两人示意道，“先走了啊。” 孟洪不在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黎璃走后，饭馆里就剩下了两个人，木明旭坐在收银台里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二区？” 孟洪听到声音抬眼看他：“怎么，你也有朋友在二区？” “那倒不是。”木明旭忽然站了起来，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几天我也不过来了啊！” 孟洪：“？” 孟洪皱眉：“诶！这可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开的店，走一个人还能凑合着开门营业，都走了还怎么干，我就是有分身术也忙不过来啊！” “孟哥，你太高估我们饭馆的客流量了。”木明旭眼神无比真诚。 “......” 孟洪默住，理性地想了想他们店里每天个位数的客流量和一直在倒贴的食材成本，索性一挥手，“算了，关门歇几天。” 第2章 黎璃拎着打包盒从小饭馆出来，一路顶着阳光沿街步行回家。 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是在三十六区里条件中规中矩的住宅小区，房子在五层，标准的两室一厅户型。 家里的房子和同孟洪、木明旭两人合伙开的小菜馆的商铺都是她的养母许琴枝过世之后留给她的，正好保障了她现在的生活需求。 时间还早，回到家里，黎璃首先腾出手将一个空置了许久的透明鱼缸找了出来清理干净之后放半缸水进去，随后将打包盒里的缩成壳的乌龟放了进去。 她以前从来没有养过乌龟，只是感觉应该是要养在鱼缸里的。 也许换了环境，干巴的乌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龟壳在水中翻了个滚后，不一会儿探出了头和四肢，开始扑动了起来。 相比较之前的缩成一团，现在看上去才算是有点活物的样子了。 黎璃站在原地继续打量了片刻，接着拿出手机对着鱼缸里的乌龟拍了一张照片，随后打开通讯软件，编辑了一句话发了出去。 黎璃：【捡了一只丑壳乌龟】【图片发送】 聊天框里新消息闪动。 赵医生：【陆龟】 赵医生：【在溺水】 ......哦？ 黎璃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到鱼缸里，看到那只乌龟紧贴着缸壁，绿豆般的眼睛似乎比方才亮了些，经过这么一提醒，原本看着活跃扑腾的动作似乎确实更像是在挣扎求生。 “......不好意思。” 她伸手进去鱼缸去捞那只溺水的陆龟。 就在碰到龟壳的一瞬间，她的指尖葛然顿住，身体产生出一种本能排斥，脑袋里闪过片刻的昏沉。 黎璃晃头定了定神，收回手俯身更贴近了鱼缸几分，指尖隔着透明玻璃点在乌龟贴近的地方。 “你，要，和，我......” 一道奇怪而又空灵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冒了出来，听着就像是婴儿在牙牙学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黎璃退后一点，扭头环视周围，客厅空空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影子，哪里来的声音，除非是闹鬼了。 她抬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脑袋更清醒一点。 “你要......你要.....” 声音还在继续，鱼缸里的乌龟适时地眨了眨眼，正面对着鱼缸壁，干巴的四肢依旧在水中扑动。 黎璃终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这只陆龟身上，察觉到了不一样。 她怎么好像在一只乌龟的脸上看到了表情。 这可能吗？ “你要和我融合吗？” 那道声音再次空灵地响起，只不过这次，已然比刚才流利了许多，有种从婴儿忽然变成孩童的感觉。 唔......黎璃和鱼缸里那双小黑眼睛对视，托了托下巴想，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个世界疯了。 乌龟都会说人话了。 “我会，保护你。” “我会，给你力量。” “我会......” 黎璃打断了那个空灵的声音：“你先等等。” 她非常地理智和清醒：“以我过往二十来年的生活经验来说，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说着，黎璃煞有其事地小心退后了一步，这才双手环抱旁观着鱼缸里依旧有溺水迹象的乌龟，“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还是变成装饰品挂在墙上比较......” 只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光亮明耀。 光芒打在眼皮上，让人感到不适，黎璃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眼睛，动作之间胳膊碰到了冰凉冷硬的地板，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客厅顶上坠着流苏的吊灯。 一瞬间的记忆回流，她倏然转头看向一旁的鱼缸，可里头空空如也，已经完全不见什么乌龟的踪迹，只剩下半缸清水。 她从地板上捡起来手机，电量所剩无几，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钟。 屏幕上有一个来自于程的未读消息。 于程：【二区直达列车，下午两点的票，不要忘记了！】 于程：【人呢？】 于程：【看到消息了吗】 于程：【黎璃？？？】 黎璃不确定地用余光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那鱼缸，还是空空如也，她才动了动手指打字给于程回了一句知道了。 那只会说话的乌龟......不见了。 她低头默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在冰凉地的地板上躺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出现肩酸背疼的现象。 至于别的方面。 除去手机里多出来的发给赵医生的一张图片，还有剩下的半缸清水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虽然痕迹不多，但可以证明昨天发生的场景不是错觉。 黎璃站在原地斟酌了片刻，把鱼缸里的水放掉了，然后将鱼缸再次放回了原本闲置的地方。 这件事情很奇怪，但她无从查起。 下午一点，黎璃提前到了三十六区的直达车站。 直达车站是几个大区共同出资修建的，顾名思义，可以一站直达几个发展比较好的大区，普通列车路上要走五个小时，直达列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不过，票价也高的离谱就是了，总之，选择这种出行方式的乘客，都是不差钱的人。 黎璃刷了证件进站的时候查询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在2车厢20号。 直达列车一个小车厢只有二十个座位，她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才注意到，2号车厢的另外十九个人来得比她还要早，并且身上穿着的都是一样的银灰色制服，这些人都在中年老年年龄段之间。 20号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过道的位置，旁边靠窗的19号位置已经坐了任，是一位带着厚厚眼镜有些儒雅的老先生，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鸟笼，里面关着一只巴掌大的紫黄色小鸟。 黎璃将随身带着的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安然坐在自己位置上。 旁边笼子里的小鸟忽然扑棱起了翅膀，碰撞笼子发出了声响。 “咦？”老先生疑惑地低头检查笼子，似乎是在奇怪小鸟突如其来的异常反应。 黎璃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对上那只小鸟一双晶亮漆黑的眼睛，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涌了上来。 第3节 熟悉？ 她眨了眨眼，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昨天看到鱼缸里乌龟眼神的时候，和现在，感觉似乎是差不多的。 “欸......姑娘！别发呆！” 旁边座位的老先生伸手在黎璃眼前摇晃了两下，关切地开口。 “怎么了？”黎璃回过神。 在她短暂思考的功夫里，旁边的那只鸟笼已经被旁边的老先生用一块不透明的灰色布料结结实实的盖住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先生看到黎璃眼睛清明，神色明显松了松，下意识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它也被......” 话没说话，他顿了顿，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温和地中断了话题：“没事就好，你不要多想了。” 只说一半的话，往往才是最勾人的。 黎璃的目光落在老先生衣服上，在胸口处印制着‘016’三个数字，她在电视上见过同样的衣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研究所。 “嗯，没事。”黎璃一脸淡然地开口提问，“不过......动物，也会说人话吗？” 老先生闻言动作一滞，看向黎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外，随后语气肯定地问道：“你听到过？” “是的。”黎璃抬头和他对视，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碰巧。” 她只是觉得熟悉想试着问一句，看来是正好问到点子上了，正巧，她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 既然是研究院的人，那知道的总要比她多吧。 一旁的老先生面色严肃了些：“你在哪听到过？” “家里。”黎璃回答。 两个人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很快就吸引到了座位前后左右其他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但并没有过多激动，只是暗戳戳地打量着。 黎璃安然地靠在椅背上，坦然地接受了他们一群人的打量的目光。 19号座的老先生也重新打量了黎璃，像是思考了什么，才缓缓说道：“姑娘，你不要紧张。” 黎璃一点都不紧张，坦然道：“我不紧张啊，你可以接着说。” “......”老先生和善地笑笑：“我姓魏，我们都是016所的研究成员，这次原本是来调查一片能量异常波动的区域的，但却在过程中有了一些意外发现，就是你所说的这种现象。” 黎璃闻言垂眸，原来昨天还真不是她的错觉，异常能量......这让她想起在饭馆时听到的新闻。 老先生又开口了：“那些被异常能量影响到的动物，它们似乎觉醒了一些特殊能力。关于你听到的声音......经过我们的特殊测试，那不是它们真的在张口说话，只是一种由它们特殊能力而制造出来的虚幻景象。” 黎璃意外地望向老先生，原来是幻象么......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这件事......这对我们人类来说，可能是一场灭顶灾难，但，也可能是一种机遇，一种更强的进化。”魏老先生声音温和却有力量，“我们这边的研究实验成果初步成功，正缺少一些观察对象，如果你愿意参与进来的话，我会告诉你更多相关的信息。” 黎璃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邀请我做你们的观察对象？” “没错。”魏老先生缓缓点头。 黎璃认真地思考片刻：“有报酬吗？”毕竟能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同时，还能兼职挣个外快听上去也不错。 魏老先生笑了，面相看上去更加和气：“当然，如果你能给出稳定的数据，坚持一年，我们会向上面申请给观察对象一笔还算丰厚的报酬。” 黎璃欣然：“没问题，我答应。” “好，好。”魏老先生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商议的结果也很满意，他看向黎璃询问道，“你有身体方面的不适吗？” 黎璃：“没有。” 魏老先生听到黎璃的回答之后，紧接着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箱子，从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银灰色手环，和平常的手表表带一样宽。 “这是你们的检测仪器？”黎璃好奇，“要随身携带？” “是，也不是。”魏老先生摩擦着手环，却并没有解释的更清楚，而是直接递给黎璃，“你戴上试试。” 黎璃伸手接过，手环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触感微凉，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手环圈口稍大，她毫不费劲地就套在了手腕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腕上手环的颜色逐渐开始产生变化，从原本的银灰色一点点褪变了白色。 黎璃微微扬起，好像还挺高级的。 一直在观察的魏老先生看到了手环的颜色却怔了怔：“白色？” 黎璃闻言抬头：“不对吗？白色代表什么意思？” 魏老先生回过神，正要解释：“白色是......” 列车忽然大幅度颠簸了一下，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 脑海里忽然涌上强烈的不适感，黎璃的身体不受控制随着列车的颠簸晃动，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全身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僵直了，无法动弹一点。 下一瞬，剧烈的声响和火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正在高速行驶的直达列车各个车厢在刹那间同时爆炸四裂，变成星星点点的废墟落在绵长的轨道上。 第3章 事故发生一个小时后，#二区直达列车发生特大爆炸#的话题迅速成为了各大网站的议论热点。 “真炸了啊！这种事故是近百年来头一遭吧！” “......还好我这么小平民坐不起直达......” “家里离得轨道很近，有幸目睹了列车爆炸经过......太惨了，一个完整零件都没了，更别说人了，我现在留下心理阴影了。” “该不会是有什么暗杀名单上的人在车上吧......” “......啊啊啊啊，差点就坐上那辆车，还好那黑心出租车司机绕路害我没赶上，后怕的我都站不稳了......” “愿逝者安息......” 舆论哗然，事故三个小时后，相关人员在平台做出回应。 “对于今日突发事故212直达列车的爆炸，目前已知列车上三百二十六名乘客遇害（其中包含了十九名研究院教授），我们感到非常的痛心和遗憾，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目前已经在爆炸现场发现了炸药痕迹，初步怀疑是人为导致，事故真相还在进一步调查......” 二区某个私立医院。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于程一遍又一遍拨着电话，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不可能，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 他从手术室里出来，就得知了这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直达列车怎么可能突然爆炸，一整辆车的人怎么就会全部遇害了！这简直和别人告诉他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一样离谱。 大致是手术时麻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他脑袋里乱糟糟的，胸口处窒息的厉害，简直要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要被无力感淹没...... ——是他订的车票，是他害了黎璃。 ——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情绪不能太激动，这件事情还在调查。”病床前站着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劝道。 “都怪我......”于程头垂了下去，攥紧了手机，也许真的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眼前开始大片大片的泛黑，他低声道：“沈助，你去帮我查......” “抱歉，二少。”沈铭称职地解释说着，“这件事我们没办法插手，因为根据目前的信息显示，车上除了黎璃和其他普通乘客外，还有十九名016研究所教授一起身亡，影响过于严重，上面派了人全权负责，就算是我们，也只能等最后的结论。” “研究所教授。”于程隐隐约约感到不好，头在发晕，“他们那种身份怎么会坐直达，研究所难道不会给他们提供专机和专车吗！” 016研究里几乎都是一些行业里顶尖的人才，有着不可估量价值。 “有是有。”沈铭想到最新查到的消息，“不过这次，专机和专车都被用来运送一些似乎是有风险的实验物品，位置实在不够，所以那些教授临时选择了坐直达列车......根据我们的推断，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爆炸事件就是针对他们一次恶意伤害，黎璃只是被无辜殃及的乘客之一。” “不行，我要去......”于程撑着胳膊想起来，但最终还是被眩晕感淹没了意识，昏了过去。 病房里的看护无措地看了看沈铭：“沈助，这？” “叫医生来看。”沈铭果断吩咐着，随后走到病房的另一侧打电话实时汇报，“于总，这边的手术很成功，但是二少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还有事故那边，我们公司受影响很大......” ... 漫天都是灰黑色的烟雾，地面上一片狼藉，延伸了很远很远。 灰色烟雾中，一个身影清瘦的身影扶着膝盖勉强站了起来。 “咳......” 黎璃咳出呛进身体里的刺激性气味，眼角处都有些湿润了，外套被烧出来了大窟窿，好在裤子是没大事。 坐在直达列车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直之后。 她似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爆炸的气波冲出了车厢，随后在空中碰撞了不少的什么东西，后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列车都被炸碎了，但她没被炸死。 是个正常人应该都活不下来吧。 黎璃忍不住又咳了两声，看着手腕上的手环沉思。 ... 等到于程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他没忘记昏迷之前的事情，甚至还记得一清二楚，他倚在病床上发呆，双眼无神，懊悔万分，都怪他，他不该打电话，不该让人订那张票...... 一旁的看护眼巴巴地端着粥，唯恐这位顾主再昏过去了：“......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于程心里乱的厉害，对于这些耳边上的话也听不进去，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才清醒过来一点，要求道：“让沈助理帮我找两个人过来。” 沈铭是他哥于铎的大助理，办事效率一向值得信任，很快就调了两个人过来。 于程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不过强行镇定住看向其中一个人嘱咐着：“你去一趟三十六区，我有个朋友住在哪，地址一会儿发给你们......到了之后再跟我联系。” 他还是不能接受黎璃会就这么死了，于程又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带上几个人，去三十六区到二区的直达列车沿线......”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看来手术还是挺成功的。”有人推门而入，出声打断了于程正在规划的一系列安排。 于程一整个滞住了，怔怔地盯着忽然出现的人。 黎璃完完整整，好端端且一脸云淡风轻地站在病床前，手上还提着一个变形的鸟笼，里面有只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乌漆嘛黑不知什么品种的鸟，这架势像是遛弯到一半顺道过来的。 “？” 于程差点没用那条半残的腿从病床上跳起来，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忍不住吼道。 第4节 “你！” “你没上那辆车啊！”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他都快被吓死了！他真的以为是自己把人害死了，想要以死谢罪的念头都闪了不知道多少遍。 “哦。”黎璃在病房一侧的沙发上施施然坐下，鸟笼子随手搁在地上，抬头道：“碰上一点小意外。” “意外？”于程这才注意到有个中年男人略显局促地跟着黎璃一起进了病房，立刻问道：“这人谁啊？” 中年男人在二区还是第一次来这种豪华的私立医院，一时间有些紧张了，搓着手道：“我......我是......” “债主，我欠他钱。”黎璃说道，“手机坏了，你先借我点。” 从车祸现场离开之后，她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虽然，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完全不符合她过去的二十一年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但她也在事后想起那只捡回来的乌龟曾经说的‘融合’，还有坐在她旁边那位魏老先生曾经简单说起的异常能量，以及‘进化’。 只是乌龟没了踪影，如今列车炸了，老先生也......所以为了能有个搞清楚问题方向，她在离开爆炸现场周边的时候，顺手把这个被炸到她旁边的鸟笼子给捡了回来。 说来也是巧，这只鸟也没被炸死。 列车途径的地方太荒了，她离开爆炸现场步行走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条大路，只是手机不知道被炸到哪里去了，等了许久才拦到一个愿意跟她讲条件的司机。 过来的一路上都是借用他的钱，当然，她许下了高额的利息回报，这一路上才算是顺当的过来了。 于程：“......” 他反应了两秒才理解了黎璃的话，连忙挥手招呼旁边的助理去处理，“去去去，先把钱还了。” 一旁被喊来的助理连忙跟后进来的中年男人出病房交流沟通去了。 随后于程才把目光转到黎璃身上，神色明显缓了下来，但语气怨念十足：“不管遇到什么意外，你最起码也该给我打电话报个平安啊，联系不上你，还出那样的新闻，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 “不是说了，手机坏了。”黎璃稍稍靠在沙发上，态度非常坦诚，“我又不记得你的号码。” “你......算了。”这口浊气于程终究是自己咽下了，挥挥手交代另一个人去买个新的手机回来。 他吐出一口气，只剩后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否则，他简直不敢想以后要怎么办。 “嗯。”这事奇怪，没弄清楚的事情太多了，黎璃暂时也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跟他多说，终于想起了这一趟的目的，拿出了探望病人的态度：“怎么样，手术顺利吧，腿好点了吗？” “......” 心里的大石头猛然放下，于程恹恹地躺回床上，有气无力道：“腿倒是没事，就是差点被吓死。” 他一侧头，正好瞥见黎璃脚边上那焦黑变形的鸟笼：“那是只鸟？新品种？是给我带的礼物？” “哦......”黎璃听到他的话，伸手把变形的鸟笼子往边上提了提，澄清道：“这个不是，你要是想要礼物的话，得先借我点钱，我一会儿下楼给你买。” “......”算了，算了。 于程默默转头看向一旁，对着陪护说道：“我饿了。” 病房里的陪护也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支起了病床上的餐桌：“哦，好好，这粥还是温的，这个时候喝着正好。” 于程在喝粥，黎璃低头有一眼没一眼地观察着脚边的那只被烧焦了毛的鸟，没人再说话，但病房的里的气氛莫名缓和了不少。 等于程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 被吩咐去买手机的人也回来了，黎璃拿到新手机，在里面录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进行了绑定，简单翻看了一下，除了于程轰炸式的电话短信，还有木明旭和孟洪发来的询问信息。 孟洪：【二区的直达车炸了，你没碰上吧，等你回来了我们店再开张营业啊！】 木明旭：【你出发去二区了吗？】 木明旭：【在不在???】 木明旭：【二区一辆车炸了，听说事态很严重，消息马上要下来了，很快要全区封锁调查，只进不出，你提前做好准备。】 消息都是爆炸发生之后不久收到的，黎璃现在看到是有点晚了，她给两人分别回了条信息报平安，随后看了一下通告，二区的确因为这件事情封区了，目前是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 “封区了。”黎璃抬头，“我要在你这待几天。” 于程倚在床头闭目养神，闻言不假思索地伸手比了个ok手势。 第4章 各个大区都拥有绝对的独立管理权，封区这种事情并不常见，但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对外只进不出，对内活动不限制，短则三两天，长达十天半个月的都有。 这次列车突发爆炸死了那么多的顶尖教授，怕是不仔仔细细地查个底朝天不会轻易解封。 看到黎璃平安，于程的心彻底放下来之后，才去仔细关注了新闻，只是后怕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那么多的顶尖教授意外身亡，损失太大了，我哥好像还往研究所的新项目投了不少......” 新项目几个字让黎璃想到列车上魏老先生提过的研究，她低了低头，腕上的手环并没有在爆炸中损毁，颜色一如在列车上时那般洁白如玉。 她还是愿意往好的方面想，“研究所成立那么多年，他们总不至于不明白，所有的桃子都放进同一个筐里的风险，估计还是要有应对方案出来。” 重要人员的意外流失的确让人惋惜，但总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意外，世界就要末日了吧。 病房里的两个人有的没的聊了两句，于程就困了，到底是刚动了手术身体还没养好，他蔫蔫地说着：“你先去我那住吧，我在医院对面那个小区有房子，我让姚业带你去认认路。” 陪护的人里站出来一个寸头男子，朝着黎璃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就是姚业。 “都行。”寄人篱下，黎璃没什么要求，麻利地拎着鸟笼子起身，“那我走了。” “好。”于程看人走的干净利落毫不留恋，无奈提醒，“反正你暂时回不去三十六区了，明天再来看我啊！” “嗯。”黎璃点了个头，不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有时间的话。”她打算要先好好地研究一下手里这只奇怪的鸟。 于程说的小区就在私立医院的正对面，姚业带着黎璃步行着就过去了，这里是在二区寸土寸金的中心位置，小区整体不大，但环境布置的不错，只有三栋高层楼房，按照一个“c”字形矗立，分别是一到三号楼。 姚业在前面领路进了一号楼，两人进了电梯，按下十六层。 “二少平时没怎么在这边住过，但是会有人定期过来打扫，东西也都是配备齐全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 姚业只是个小助理，平时也跟着于程办事比较多，对于老板看中的朋友，他自然得把态度放得好点。 “可以。”黎璃有借住的自觉。 电梯上升到六楼停住，‘叮’的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年轻女人按下了十五层的电梯按键，手里牵着的小女孩一直低着头，一只手上扯着一个不大的胡萝卜玩偶。 电梯继续上升，楼层数字在变化，黎璃提着的鸟笼子忽然动了一下，是里面那只焦黑的鸟又开始扑腾了。 这动静吸引了似乎小女孩的注意，转过头一直往鸟笼子的方向打量。 十五楼到了，年轻女人拉着小女孩朝外走，一直低着头的小女孩步子有些麻木，在她临出电梯时忽然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向了黎璃和姚业两个人，令人惊讶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瞳孔都是红色的，看上去难免有些渗人。 姚业见状一愣：“这孩子的眼睛......” 只是没等他说完，电梯的门就再次关上了，小女孩的身影被挡住了，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是错觉一样。 姚业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黎璃若有所思地从禁闭的电梯门上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到那只焦黑的鸟已经重新归于平静，窝缩在变形的笼子角落里。 十六层到了，姚业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出了电梯领着黎璃直接到了1602，简单说了两句就自觉离开了。 黎璃关了门，把鸟笼子随手放在门口，房间里干干净净，客厅茶几上的果盘里放着新鲜水果，大概是因为没怎么住过人，有着一丝没什么烟火气的冷清。 她大致看了一下房子的布局，找了个瓶盖接了点水放在乌黑的笼子里，离远了两步才看到那只鸟探头啄了几下。 ——看来，就算是特殊，也还是需要吃五谷杂粮的。 于此同时，住在十六层另一个房间里的短发青年正在毫无形象地歪倒在沙发上打着电话。 “老齐啊，我看到你那二表弟家里住人了，还是个女的，但可不是跟他订婚的那个千金大小姐。”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也诧异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语气带了几分怀疑：“真的假的，白彬？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看的真真的，嗯......长得还不错。”白彬别有用心地笑了两声，“怎么样，这回可是给你提供了个大情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谁知道你这......”电话里传出来声音，“你拍点照片.....或者你想办法去弄点实质性的东西过来，要是能帮上忙，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了。” “切！”白彬嘘了两声结束了通话，十分不爽地把手机仍在一边，想了想最近越发干瘪的钱包，咂了咂嘴，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对面1602的方向。 - 黎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称手的物件，最后只能从鞋柜里找到了两根崭新的替换鞋带凑合。 浑身焦黑的小鸟被从笼子里拿出来，被鞋带捆了个结结实实。 黎璃面色平和，声音平静，好心提醒：“这种绳结越是挣扎就会捆的越紧，我练习过很多次的，建议你不要乱动，勒死了我可不救你。” 某只被烧的焦黑的鸟停止了动作，开始躺尸。 黎璃凑近了观察，继续道：“果然能听得懂啊。” 她戳了戳地上的审问对象：“不是说会制造幻象么，来造一个，正好我有点问题想咨询一下你。” 某只鸟继续呈躺尸状，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审问对象不怎么配合。 嗯...... 黎璃从兜里摸出来一把折叠小刀，展开它蹭亮锋利的刀锋，“反正这一身毛都烧焦了，我来帮你修理一下。” 反正对于塑形这件事情，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经验和心得。 十分钟后。 两只鸟翅膀上的焦黑被一刀一刀的刮了下去，光秃秃地露出来原本的肤色，但上面并没有伤口，只是从整体来看怎么看怎么滑稽。 黎璃收刀擦干净手，顺便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正准备展开第二轮的礼貌询问时，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家里有人吗？”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声响起。 黎璃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那个在电梯里见过一面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见门开了，连忙焦急的询问道：“那个，你好，我是住楼下的邻居，你有刚刚没有见过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是女孩，我女儿刚才还在家呢，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忽然不见了！你在你们楼层有看到吗？” 黎璃对电梯里那个红眼睛的小女孩还有点印象，“没有看到。” “没有吗？”年轻女人的声音有些绝望，“楼上楼下我都一一敲门问过了，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这样......” 第5节 她忍不住来回踱步，显然焦急的有些失了分寸。 “该不会，该不会是去天台了......” 想到这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女人腿软的简直站不住，还是黎璃伸手搀了她一把，女人才堪堪站住脚步。 “求求你，求求你。”女人双手按住黎璃的胳膊支撑起来，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帮我找找，帮我找找，我女儿绝对不能出事啊......” 黎璃拉了她一把，没有拒绝女人的求助，伸手带上了1602的房门。 等到走廊里恢复了平静，那头1601的门被轻手轻脚的拉开了。 白彬探着头朝着黎璃两人离开的步梯口看了一眼，这才鬼鬼祟祟地摸到了1602的门口。 本来他还没有什么思路，但是没想到那么巧，楼下的小孩丢了，黎璃还被叫走帮忙找人，正好给了他机会。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注重隐私，楼层里都不会安装监控，就算是他悄悄地做了什么小动作也不会被很快发现。 白彬站在1602的门口，先是从外面朝着大门上的猫眼里看了一眼，只不过什么都没看到就是了。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想找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好放点小东西。 但隐蔽的角落还没找到，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你想......进来吗？” 白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这么快就有人回来了，但是转身一看，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一个。 他拍着胸口，缓了口气，“一惊一乍。” 可是刚回过神，那道声音就又莫名在脑海里出现了，甚至比刚刚还要清晰几分。 “你进来......密码是......” 白彬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在片刻后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伸手在面前的智能门锁上输入了刚刚听到的密码。 ‘咔嚓’一声，门把手上绿灯亮起，密码正确，门开了。 第5章 看到通往顶楼天台的楼梯间上了锁，惊慌失措的年轻女人才恢复了一丝理智，连连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欣欣不在这里，不在这里就好......” “可是，她到底去哪了？”女人在顶楼的走廊了打量了一圈，出声喊着：“欣欣，欣欣你听到了吗？是妈妈，妈妈来找你了，快点出来好不好，欣欣——” 充满焦急的呼唤声回荡在走廊过道和楼梯间里，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看，你还是应该先报失踪。”黎璃站在楼梯间门口，看向慌张的年轻女人建议道。 “报失踪，报失踪......对，对！”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孩子是在短时间内忽然消失的，她只当是调皮跑到了楼上楼下，还没往更严重的方向去想，经过黎璃这一提醒，她才开始慌里慌张地从身上找手机。 就在此时，一点细碎而空洞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黎璃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背后的楼梯间，身体里的感觉告诉她，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她拉开楼梯间门的同时侧头看向女人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女人一脸茫然，“我没有听到声音啊？” 黎璃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注意，那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咚，咚，咚......仿佛像是有节奏一般一直响起。 她进入楼梯间，开始循着感觉往下走，一边的年轻女人找遍了全身的口袋才意识到手机落在家里压根没拿，她看黎璃好像是听到声音有了动作，二话不说地就跟了上去。 咚——咚——咚......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从虚象逐渐回归实质。 黎璃从顶楼的二十二层一直下到十八层到十九层的步梯台阶中间，这才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也看清了面前的影子。 小女孩扎着的马尾辫乱了，身上穿着的白色小裙子沾满了灰渍尘土，她蹲在地上，不停重复在两个楼梯上的两个台阶之间跳来跳去，发出了黎璃所听到的‘咚咚咚’的声音。 “欣欣，欣欣！”后面跟上来的年轻女人看到小女孩忍不住喜极而泣，“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告诉了你不要乱跑吗！你要吓死妈妈了.....” 女人三两步上前，把小女孩抱在怀里，还在止不住的哽咽。 黎璃站着的方向，恰好能看到女人怀里的小女孩的正脸，女孩一双眼睛还是红的，相比较母亲的激动 ，她一脸麻木，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她的眼睛怎么了。”黎璃伸手敲了敲一旁的步梯扶手，开口问道。 “哦......”女人终于从失而复得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感激道，“谢谢你啊，谢谢你帮我找欣欣，欣欣的眼睛是前两天突然变成这样的......我们去过医院了，医生检查说没有问题，可能就是不知道对什么过敏了，缓几天或许就好了。” 女人把小女孩紧紧拉在手里，后怕地冲着黎璃笑了笑邀请着：“我们就住在你家楼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嫌弃的话，就来家里坐坐吧。” 黎璃顺着楼梯下了几阶，走到小女孩的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微微俯身和那双红色眼睛对视。 似乎，除了颜色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下一刻，那双红色眼睛瞳孔缩了缩，小女孩猛得动作挣开了年轻女人，然后抓住了黎璃放到她脸庞近在咫尺的手，拉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 手指传来疼痛，有血流了出来，黎璃注意到小女孩分外明显的牙齿。 像是......兔子牙。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年轻女人来不及阻止，却在反应过来之后，快速地把小女孩拉开了：“欣欣，你怎么了？不能乱咬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啊，她最近两天情绪不好，可能是看着你面生害怕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 黎璃动了动受伤的那根指头，手指上残留着清晰的咬痕和牙印，好在出血并不是特别严重。 她垂下手，瞥向那母女两人突然问道：“你们家养动物了吗？” “动物？”年轻女人一怔，不知道黎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星期前我们给欣欣买了一只小兔子，但是前两天，忽然丢了，现在家里没有宠物了。” 兔子。 黎璃默了默，短暂思考了一下，“去医院的身体检查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没有啊。”女人平时对孩子健康这方面还是很上心的，“我们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都是正常的。” “多注意一下她吧。”黎璃没再多问，婉拒了女人请她上门喝茶的邀请，在离开之前提醒了最后一句。 “啊？”女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我以后肯定会多注意她的，谢谢你啊。”她已经准备带着女儿换家医院再去检查一遍了。 黎璃并不知道女人心底的打算，她重新回到十六层，一路上都在盯着手上的伤口琢磨，......那么剧烈的爆炸都没能伤到她，现在却轻易地被一个小女孩咬出了血。 所以......到底是由什么而引发的差异。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她站在1602的门口，拧开大门准备进去的一瞬间停住了。 变形的鸟笼里空空如也，焦黑的鸟没了踪迹。 但就在笼子旁边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男子，双眼闭着，不省人事。 消失的动物，昏迷的人，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她在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并且是亲身经历的。 黎璃在大门口停顿了片刻，还是进了房间，并且顺手把房门带着锁上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并且昏迷在这里，可经验来说，一些预防措施还是要先做好的。 黎璃拿出手机找出姚业临走之前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什么事，你尽管开口。”电话另一头的姚业立即回道。 黎璃：“送根绳子过来。” 姚业奇怪：“绳子？什么绳子啊？” 黎璃：“结实点，能绑人的那种。” “......啊？”姚业不确定地问，“绑......绑人？” “没错。”黎璃催促，“快一点，我赶时间，另外，可以顺带再稍一卷宽胶带回来。” “......” 绑人的绳子和胶带？不是他想的那样的吧。 姚业在病房里迟疑地挂了电话，忐忑的看向病床上的于程打报告，“二少......那个，您住对面的朋友说，想要绳子和胶带。” 于程正在刷着手机上的什么信息，不知道是没仔细听还是没在意，直接一挥手道：“哦......去吧，她有什么需要的你去买给她就好了，不用每次都再过来问我。” 可是......姚业抑制住了再把话重复一边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好。” 黎璃挂了电话，倚在房门上转了两下手机，忽而轻轻地笑了一声，对着地板上的人说道：“既然醒了，还装什么，难不成，是要等着绳子送来了让我再把你捆起来吗？” 在跟姚业通话的时候，她不过是提到了绳子两个字，就看到地上人的脚轻微地动了动。 黎璃看着地上的人，好心提醒：“你不是试过了，我的绳结打的可结实了，会越挣越紧的哦。” 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并且和门口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做出防备姿态，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黎璃。 一样的眼眸，一样的神态，黎璃几乎就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消失的那只笼中鸟。 她把手机放回兜里，换了把小刀出来，虽然可能也没什么用处，不过她还是指着人问：“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刀锋利，刀面上反射出一丝光亮，不远处的'白彬'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刀片在他身上硬生生刮羽毛的诡异感受，两只胳膊还忍不住打颤。 不......‘白彬’甩掉那段令他头皮发麻的感受，他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和任何生物这样对待过。 他猛然动作起来，以一种黎璃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站到了她的面前，猛然伸出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 速度好快！力量好大！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拥有的能力。 黎璃整个人被一只手强行抵在门上，双脚离地，脖子被死死掐住，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眼前一片泛黑，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手上失力，小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是...... 她会死吗？ 黎璃眼前是黑的，脑子却依旧清醒，在列车爆炸的瞬间身体里涌出来的东西，躲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她不允许自己的身体出现未知不可控的状态。 黎璃看着面前的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发出有些暗哑的声音，淡然道：“......这就是你的全力......还不够。” 第6章 受到挑衅的白彬却没有加重手上的力度，眼神凝着：“......都是一样的，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第6节 他直视着黎璃的眼睛，片刻后，那双墨色的瞳孔闪过浅淡的疑惑。 什么东西......是一样的？ 超出常人的力量，完全被压制压制的被动情形让黎璃眉间紧了又紧，生出强烈的不适，大脑意识在临界点边缘来回徘徊，和身体里存在但却未知的东西僵持着。 似乎要到极限了...... 就连抬抬手这样的小动作她都无法做到。 黎璃闭了闭眼睛，默不作声地咬紧牙根，不管不顾地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变化来的触不及防。 霎时间，身体像是打破了什么屏障一样，没有来源的充沛力量随着血液一起流入到她全身上下的各个角落，无声滋养着每一处。 黎璃重新睁开眼，眼神亮了亮，眼前的大片黑暗开始散去，就连被紧紧掐住的脖子，也没了窒息感，相比较刚才的致命威胁，现在她能感受到的力度，更像是只能挠痒痒的程度。 她试着抬了抬手，没来得及消化那股力量，先一眼就注意到了腕上黑如浓墨一般的手环。 ——手环的颜色变了。 在白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黎璃已经抓住了掐在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不耐烦地将人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闷响，白彬重重砸到客厅里的茶几上，玻璃桌面瞬间碎裂，碎渣四处飞溅，地板上一片狼藉。 黎璃动了动脖子，揉了一下刚刚被掐到有些不适的地方，抬眼瞥向躺在玻璃碎片中的白彬，紧皱的眉头还未松开：“现在该你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白彬是脑袋着地的，被这一下摔的眼花，他甚至还来不及惊讶黎璃突如其来的力量爆发，就看到看到黎璃又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了。 白彬撑着一只手从玻璃渣中站起来，与生俱来的第六感使他下意识地朝后退，声音虚了虚：“你......你别过来！我没想对你怎么样，我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既然你醒了，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 “你倒是挺识相的。”黎璃甩了甩手，身体里忽然涌出来的力量，让她有种一掌能把一面石墙拍到粉粹的错觉。 “既然这么识相，就好好地回答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或许我们就真的还有机会相安无事。” “......你？”白彬欲言又止，目光复杂了起来，大概是意识到再起冲突自己占不到好处了，一个闪身就朝着大门的方向开始跑。 “跑什么。” 黎璃看穿了他的意图，三两步过去先堵在了大门前，一把攥住了白彬的衣领，轻而易举地他拎了起来，再次朝着客厅丢了过去。 白彬这次狠狠地砸在客厅的双开门冰箱上，碰撞力度大的冰箱门上都出现了扭曲的凹痕。 这冰箱怕是也要砸坏了，黎璃分了个神想，一会儿等该问的问完了，还得把人留下来赔偿于程的损失才行，他家的东西估计没什么便宜的。 她语气缓了缓：“你也不要太激动，我把你从爆炸现场带回来，给你倒水喝，给你清理烧焦的翅膀，就是想问你点事而已......” 黎璃一一罗列，试图跟他讲道理：“是你总是不配合，不由分说地对我动手，甚至刚刚还想掐死我，我都没跟你计较。” “......”白彬噎了噎，他激动......他明明都快被摔死了。 他不甘心，转头朝着客厅的另外一个方向跑。 黎璃当然不会让他如意，一个要跑，一个要拦，原本装修精致的客厅很快变成了一片狼藉，昂贵的小家电不知道在地板上报废了一片。 黎璃随手一指，好心提醒白彬：“这些东西都是你砸坏的，一会儿记得赔了钱再走。” “......我......不是我！” 白彬再一次试图朝着大门逃跑失败后，干脆捂住了已经被撞出来大包的脑袋，识相地窝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改了口，“别别别动手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你问，你问吧，我什么都说！你先不要打我了！” 他把头埋起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到这么郁闷的程度！ 黎璃满意了，拍了拍手上的灰，从餐桌前拉出了把椅子，拿出审问犯人的架势坐在白彬的正对面：“行啊，说吧。” 白彬扶着一阵眩晕的脑袋：“......”晦气！一来碰上一个尚且神志不清的家伙。 见人捂着头不说话，黎璃没什么耐心地催促着：“干嘛呢，你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目的是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白彬埋着头自暴自弃，“你不是知道，我就是那实验室里的一只普通的雀鸟。” 黎璃冷笑了两声：“普通的鸟？那你怎么就变成人了呢？成精了啊。” “这不是......这不是......”白彬支吾了一下，没好气道，“是这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房间，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坏事！我也是为了自保才这样的......” 人是趁她不在时偷偷进来的？黎璃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没等她再开口，大门口的门铃声忽然响起。 “在吗？我是姚业，东西买来了。” 白彬一听到外头有了其他动静，眼神立刻飘忽起来，缩在角落里又不说话了。 黎璃依旧坐在椅子上，头都不带转的，直接出声回着外面的人：“知道了，麻烦你了，东西放房门口就可以了。” “!”白彬面色古怪地跳到了一边，防备道：“你......你问的我都说了！你不能再绑我了！” 门外正在放东西的姚业一怔，他......他怎么好像听到了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原本要走的脚步，犹豫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袋子，寻思着里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也不想费那个劲。”黎璃抬了抬头，示意白彬继续，“你进入到了他的身体里，那原来的‘他’的？” “......他在......” 白彬低着头嘀咕了一声，忽然抄起了什么东西朝着客厅上的大吊灯砸了过去，灯罩瞬间炸裂，房间内视线被烟雾和碎片遮挡。 黎璃下意识地伸手的挡了挡眼。 转瞬之间，就传来了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屋内一下子没了动静。 碎尘消落，客厅硕大的落地窗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能钻过人的大窟窿，黎璃走上前，朝下看了看，十六层的高度，但人早没了影，地面上只剩下一些碎玻璃渣。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姚业带着纠结地声音传了过来：“黎璃？什么声音......？里面没事吧？” 黎璃的目光从楼下收回来，转身过去开门，对门口的姚业说道：“没事，就是刚刚有个不认识的人闯进来了，现在已经跑了。” “......”不认识的人闯进来了？这叫没事儿？ 姚业站在门口，视线越过黎璃看到了屋里，凌乱的像是暴力拆迁的装修现场，顿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啊？” 他甚至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门了。 黎璃屈起手指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对了，你带我去一趟小区的监控室，还得把他找过来赔钱呢！” 还没问出个究竟，人就跑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姚业被屋里的一片狼藉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就不知不觉地答应了下来：“哦，哦好，去看监控。” 他迷迷糊糊地跟着黎璃去了监控室，出示了一些相关证明，小区里的工作人员才同意了调出监控给他们看。 黎璃坐在电脑前，有耐心的翻看着单元楼门口的监控画面，不巧的是，那人从十六楼一跃而下的画面并不在监控范围内，她又顺着日期往前翻了翻，两个小时后，总算是在三天前的监控里，找到了刚刚从1602逃跑的那张脸。 好在画面中的图片还算清晰，这就好办的多了，她拿出手机对着监控画面拍了一张发给了于程。 黎璃：【图片】【认识吗？】 隔了一会儿那边才回了信息。 于程：【怎么了】 于程：【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我想想啊】 姚业站在一旁看着黎璃动作，消化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是缓过神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房子里？” “哦，房子啊。”黎璃摆摆手回答他，“没事你不用管，我会告诉于程的，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发挥完作用就被赶的姚业滞了滞：“啊？” 姚业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马路对面的医院，悬着一颗心想着把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如实汇报，毕竟病床上躺着的才是给他发工资的老板。 只是他刚到病房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其他人提醒他：“二少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姚业：“......”明天再说的话，应该也不晚吧。 - 客厅显然是没法看了，不仅各种家具家电乱糟糟的散落一地，落地窗上的大窟窿也在呼呼的漏着风。 不过幸好没波及到两个卧室以及洗手间，凑合凑合还是能住的。 黎璃洗漱完坐在床上的时候，发现腕上的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纯净的白色。 可惜，那个时候没能听到那位老先生的回答。 手环颜色褪了，而她又感受不到那股超出常人的力量了。 手机响了一声，信息是于程发过来的。 于程：【想起来了，那人好像是我表哥的一个朋友，我跟他打过照面，有点印象但不熟。】 黎璃：【能找到他吗？】 于程：【我问问，有消息了回你】 黎璃正准备放下手机，又一条信息涌了进来。 赵医生：【图片】 是一张天气预报图，上面显示近半个月都是雨天。 有雨，黎璃瞬间联想到了客厅落地窗上的那个被人硬生生撞出来的大洞。 不过她很快就放下了还没提起的心。 手机预报上的信息显示，有雨的是三十六区，关于二区这边的预报，是连日多晴天。 第7章 次日一早。 黎璃不加修饰的将客厅的原图拍照发给了于程。 病房里，于程正在吃着他寡淡无味的营养早餐，看到黎璃发过来的照片时，差点被那口白粥呛到。 “怎么了？你没事吧！” 黎璃拿着电话，“看不出来吗，有事的是你家的客厅。” 第7节 “......”于程看着那一片狼藉，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你昨天让我看的那个人......有人去找你麻烦了？” 黎璃想了想昨天那人从十六楼跳下狼狈逃走的样子，“找麻烦说不上，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了。” “我让人去接你。”于程道，“你来医院一趟。” 就这隔着一条街几乎是和医院面对面的距离，黎璃笑笑：“不至于，我自己会过去。” “......好吧，那你路上注意点。” 黎璃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抬眸若有所思地透过落地窗上的破洞看向远处。 正是早饭的时间点，一出小区大门，迎面就热闹了起来。 原本就处于二区繁华地带街道，对面又是医院，两边路上什么店铺都有，人流量也大。 黎璃进了一家临街的早餐店，要了包子鸡蛋和豆浆，在靠着玻璃窗的位置上坐下，时不时打量着店铺外面经过的路人。 普通的街道，普通的行人，普通的一天，风平浪静。 她的目光落在了给隔壁饭店送食材的货车上，两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工人正在把大箱的新鲜蔬菜搬进去。 黎璃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拿出手机给孟洪拨了个电话。 “孟哥，早啊。” “早什么早，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打电话干嘛，回来了？” “暂时回不去。” “不回来打电话做什么，木明旭那小子也没个影子，店里都不能开门营业了！”孟洪怨念十足地控诉着这两个不负责任的合作伙伴。 “我这不是提醒你来了，最近多雨，你多注意点。”黎璃没在意孟洪的态度，知道他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孟哥，多在店里囤点东西吧。” 她瞥向自己腕上的白色手环，非常有忧患意识地提醒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可就要乱起来了。” “有什么可乱的，你一天天的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孟洪的声音滞了滞，忽而语气神秘问着，“难不成你在二区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了？” “嗯，差不多吧。”黎璃干脆就着他的话嘱咐着，“最近就不要开店营业了，多买点东西在家里备着，总之没事少出门，还有就是，离所有的动物都远一点。” “动物？”孟洪疑惑，“为什么啊？”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黎璃没有过多解释，“多注意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孟洪：“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一个人在那边可得小心点，要是遇上麻烦了就联系我，你孟哥在二区还是有点朋友人脉的......” “嗯。” 吃过早饭，黎璃进医院找到于程所在的病房，不过这会儿看到病房陪护和助理都在病房门口守着。 姚业也在其中，看见黎璃来了，主动上前一步解释说道：“......于总来了，在里面说话呢。” 姚业说的于总，是于程的大哥，于铎。 听到这，黎璃在病房旁边的等待区找个椅子坐下了，不再多问，于程家在二区的产业不少，算不上首富也能排得上前三，而这些生意都是于铎在一手打理的。 黎璃只在于程曾经发过来的全家福照片上看见过于铎。 约莫半个小时后，病房门打开了，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进入所有人的视线，三十岁左右，眉峰凌厉，气质出众，和电视里的精英总裁一模一样。 于铎从病房出来就带着助理径直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多留给站在病房门口的一排人。 黎璃起身，跟着一众陪护和助理一起进病房。 于程倚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看着进来的几个人，直接朝着朝着一众陪护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 姚业等人步子还没站稳就又掉头走了。 人都出去了，病房里一下清静了不少。 黎璃上前几步打开了病房里的窗户，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她瞥了一眼在病床上苦着脸的于程问：“你哥断你生活费了？” “才没有，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于程否认，懊恼地揉了揉头，“......他要送我回家里养伤。” 其实对他来说，在医院养和在家里养都没什么差别，无非就是换个地方躺着而已。 黎璃：“那不是挺好的。” 于程叹了一口气：“唉......我哥刚告诉我，这次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不过那人嘴很紧，背后的人还没揪出来。” “利益相关。”黎璃说，饶有兴趣地分析道：“想想要是你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估计八成就没跑。” “......是这样。”于程有些无奈，“只是没想到，我这个只是被收养的孩子，也开始碍到他们的路了。” 他看向黎璃，真心实意道：“有时候其实也挺羡慕你的。”被一个普通的家庭收养，过普通的生活，没有大富大贵，但平淡安宁。 “啧。”黎璃毫不客气的评价，“不识好歹。” “可能是吧。”于程被说了也不生气，“我是真的觉得，这些年啊，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对我太好了，我都要被养废了。” “不能怪他们。”黎璃公平地说，“你本来就不怎么机灵。” “......”于程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早上和黎璃通过电话他就从姚业那里了解到了昨天的事，“我要是回家，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外面本来就因为列车爆炸的事情有点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除封禁，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去住一段时间，你放心，我爸妈都是很好说话的人，我的朋友，他们都会很欢迎的。” “不去。”黎璃走到休息沙发旁坐下，“你就帮我把昨天发给你的那个人查出来就行，我想找他弄清楚一点事情。” “哦还有。”她没忘记补充一句，“你房子的损失，记得找他赔。” 那点损失，于程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皱了皱眉，只是奇怪：“我拜托沈助理去查了，不过，你要找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其实。”黎璃拨了拨腕上的白色手环，缓缓道：“我昨天没有跟你说清楚，实际情况是，我也上了那辆车，就是那辆爆炸的列车。” “什么？”于程听不明白了，“上车是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坐着吗？”新闻上说的清清楚楚，车上的人全部都遇害了。 黎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上车了，但是没有被炸死，只是被气流炸的远了一点，然后我就自己站起来离开那了，所以那些搜救队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你......该不会是昨天睡觉着凉烧糊涂了吧。”于程认真地打量着黎璃，寻思着要不要先找个医生来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黎璃面色平静，重复道：“我是说认真的，我的确没有被炸死，就这样活下来了。” “......” 于程眼皮子跳了跳，觉得脑子又开始不够用了，“怎么可能！那样的情况下，你要是上车了，你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报道上写的，那辆车可是连个完整点的零件都没了。 “这还得从几天前说起，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黎璃回想着事情的经过，从捡到乌龟到昨天突然出现的力量爆发，挑着重点说了几句。 于程越听脸上越迷茫，黎璃所说的每一件事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 “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是说昨天那人从十六楼砸窗户跳下去，不仅没事，还跑了？” 黎璃肯定：“嗯。”听起来是有点离谱，不被相信也是正常的，只可惜监控画面并没有拍到。 “你早上不是看到了你房子客厅里那些痕迹了，正常情况下会是这样吗。” 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黎璃伸手拿了一个白色的瓷杯盖，想要直接给于程证明一下身体里多出来的那股奇怪的力量。 于程目光转过来，还不知道黎璃打算做什么。 黎璃用手捏住杯盖，想要像昨天一样找找感觉调用身体里的力量去直接捏碎它，但意外的是，失败了，杯盖完好无损。 关键时候掉链子...... 现在不是适合深究的时候，感受不到黎璃也不强求，她将杯盖放回去，正是于程要回家，短时间内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了，她才想要一下子把话说清楚。 世事无常，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在车上的时候，碰到了016研究所的教授，他告诉我，是因为一些动物受到异常能量影响产生了变异，它们觉醒了一种特殊能力，会制造幻象，似乎还会进入到我们的身体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估摸着，它们甚至还会影响到我们的思想。” 虽然她的思想暂时没什么异常，但昨天遇到的入室的那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明显已经被她从爆炸现场带回来的那只鸟给控制了。 于程张了张口，不知道说点什么好：“......”黎璃说话时的语气太认真了，他开始忍不住相信她真的不是在随口说说。 半晌，他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你的身体也有问题？” “是。” 黎璃清楚，这不是感觉的问题，历经那么大的爆炸她却完好无损，还能在紧要关头爆发力量，身体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她还没办法搞清楚。 “那你要不要先去做个身体检查。”于程抬眼看着黎璃提议，反正他们现在都在医院，方便的很，“医院是我家开的，你放心，不管正常还是不正常，结果都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第8章 黎璃倒是不怎么担心隐私会不会暴露的问题，不过，她也着实好奇，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所以她点了个头：“可以。” 看着黎璃答应了，于程飞快了喊了外面的姚业进来，特意嘱咐了几句，让他去带黎璃在医院里做一个全身检查。 全程有姚业刷脸走在前面开绿灯，黎璃只需要根据需要配合一下，就这样把医院里能做的检查项目全部都做了一遍后也没花费多少时间。 医院走廊里，黎璃拿着一摞加急出来的检查报告单子随意翻了翻。 除了一些需要时间才能出现的检查项目外，她能看到自己的体检证明上显示的都是正常。 她的身体很健康。 怪不得.......昨天在小区里遇到的那个女人说，她在医院给孩子做的检查都是正常的。 但偏偏在大多数时候，无法查出来的不正常才是最需要被顾忌的。 姚业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都检查完了，就是有些项目的结果还要再等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黎璃看上去态度随和，做事也都很配合，但他就是觉得要小心一点对待。 “嗯。”黎璃合上一摞报告，猜着剩下的那些检查项目估计也全是正常的，也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不着急。” 她把报告一股脑地又递回给了姚业手里，转了个方向再次回到了于程的病房里。 一开门，发现病房里的沙发上多了个人。 是个女生，看着跟于程差不多年纪，留着齐肩短发，打扮利落。 女生看到黎璃进来，眼睛弯了弯，两个小酒窝露了出来，站起来伸手打招呼：“你就是黎璃吧，你好啊，我叫曲珊，也是于程的朋友。” “你好。”黎璃随和地点点头。 不等于程开口，曲珊主动拉着黎璃在沙发上坐下，愤愤不平道：“刚刚我听于程说了两句，你就是过来玩两天，竟然还被人盯上找麻烦了，反正你也不打算跟着于程回家，不然就先去我哪儿吧，别的不说，保证你在二区的这段时间是安全的。” 关于安全这个问题，黎璃并没有担心，其实她还挺想让昨天跑路的人能再回过头找回来的。 于程这时才开口解释：“我本来想让姚业带着几个人跟着你，就算我不在这边，最起码也能保证你的安全，但是她刚好过来听见了，所以就想帮忙。” 第8节 他只是担心，被盯上的不止是医院对面的房子，万一其他的住处也被不怀好意地人注意着，只怕会给黎璃带来麻烦。 而且，黎璃先前说过的话太过反常，就算是他能相信，如果黎璃说的是真的......列车爆炸的牵连，一定会是不小的问题。 病房里有曲珊在，于程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他顿了顿，看着黎璃意有所指：“你的情况......最好还是能待在安全一点的地方。” 黎璃听明白了他话里暗藏的意思，倒是不怎么在意：“身体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于程听到后脸色并没有轻松下来。 “没事不是很好吗。”曲珊不明所以地偏过头看着黎璃，插话进来：“考虑一下嘛，最近被滞留在二区的人不少，你人生地不熟地也挺不方便的，你放心我不是让你去我家，会带你去一个比较自在的地方。” 黎璃看了看曲珊，于程有时候是不机灵，但并不是傻，他能认可的朋友，大约是能信得过的。 “去她那边住几天也行。”于程说，“我让姚业带着几个人一块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及时联系。” “人就不用了。” 黎璃的视线对上正在等待回答的曲珊，特意提醒道：“我这个人有时候会很麻烦。” “哎，这都是小事，麻烦什么麻烦。”曲珊眼睛弯了弯，只当黎璃在客套，“很高兴认识你啊。” 黎璃微笑。 一边的于程眉宇之间夹着两分纠结：“要不......还是要让姚业带几个人跟着你们吧。” “跟什么跟。”曲珊一口回绝了，“我最讨厌被人跟着了，你就别管了，只管回家养你的伤吧。” - 因为封区的原因，最近滞留在二区的人不少，导致各个酒店宾馆收容所之类的全都爆满，甚至还多出了不少睡大街的人。但因为列车爆炸事件的调查，执法部门的出勤频率高了很多，因此各个街道虽然乱，可秩序反而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好点。 一行人出了医院后，黎璃跟着上了曲珊的车。 曲珊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语气轻快地跟坐在副驾驶上的黎璃搭话，“我最不喜欢被人跟着了，我爸以前给我安排的保镖，就像是个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摄像头，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给家里通风报信，不过你放心，我会负责你的安全的。” “不安全也没事。” 黎璃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余光瞥过车窗外正在后退的沿途景色。 一路通畅，车子渐渐驶离市区，从公路两旁逐渐减少的建筑来看，大约再走下去会更偏一点，都能看到不远处有大片的旷野山林了。 广阔的视野，一路上的绿色风景路线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黎璃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 “我的秘密基地。”曲珊转头眨了下眼，“我一般离家出走的时候，都会去那里住，放心吧，绝对安全又自在。” 黎璃了然：“你现在是在离家出走。” “对啊，所以这次能正好捎上你一起呀。”曲珊语气平常，自顾自地解释了一句，“被家里管的烦了，就出来躲一阵再回去。” “不说我了。”她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挪开，好奇地打听，“之前就听于程提起过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黎璃的目光落在前面笔直平坦的公路上，“小时候了。” “这么早？”曲珊语气讶异，顺口又问，“怎么认识的？” 黎璃顿了一下，抬眸看她，语气里带着一点奇怪的提醒：“你确定想知道？” “当然了。”曲珊笑了笑，没有察觉到。 黎璃：“一起杀过人。” 曲珊脸上的笑僵住了，飞快地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她分神转头看了一眼黎璃，后者一脸坦然，像是没有说话这话一样。 “......我可还在开车呢，你别吓我。”曲珊只当黎璃在随口开玩笑，很快把刚才听到的话从脑子甩出去，低头看了一眼地图导航，“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坐在副驾上的黎璃笑了笑，没再说话。 曲珊开车从大路上下来，又拐了几个弯之后，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了一个充满田园气息却又不失精致的大门口，连着大门的围墙有两米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过大门上挂着字体洒脱的牌匾，上面写着三水庄。 黎璃下车看了看，“这是度假村？” “度假村？那还算不上呢！”曲珊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包，啪嗒一声锁了车，“里头还没建好呢，顶多算是个农家乐。” 她朝着黎璃大方一笑，“我投了钱，算是这里半个小老板，你可以随便住，随便玩，都算我的，不止这一次，以后要是来也一样啊。” 黎璃跟着曲珊一起进去。 “这边的空气和风景都特别好，会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曲珊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而且我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农场，菜棚，果园，鱼塘，虽然规模不是特别大，但种类齐全呀。” “因为没有完工，所以还没有对外开放，正好带你来体验几天，顺便帮我提提意见，看看还有没有适合改进的地方。” 说着，两人走到了一个三层的灰白色联排楼房前面。 一楼装的都是敞亮的落地玻璃，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空间都是被打通的，装修规格不输于市中心的奢侈酒店。 曲珊在前面带路，进了一楼就看到正厅沙发上坐了个青年。 青年看到她们起身打招呼：“回来了。” “嗯呢。”曲珊应了一声，转身跟黎璃介绍，“他叫辛学，是这里的大老板，这是就是他设计和管理的，我就是出了点钱。” 她又朝着辛学说了一句：“这是我朋友，黎璃，要在这住几天。” 辛学向着黎璃客气地点点头：“欢迎。” 黎璃随和道：“麻烦了。” “开车累了，我们先上楼去休息了。”曲珊伸了个懒腰，顺带着嘱咐辛学，“记得帮我们准备点吃的啊......” 这时，一个带着农用草帽的老头忽然从推门跑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声音随即传来。 “这些个狗东西又来了！辛老板！辛老板！你在哪儿，那个丧天良偷鸡贼又来了，我上午数的鸡圈里的鸡还正好呢，刚才又数就又少了两只！” “你不是装好了监控了，快点看看是那个贼孙子干的事，赶紧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严惩！” 短短几天，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老人家气的不行。 “郭叔你先消消气。”辛学闻言转头去了大厅服务台的电脑前坐下，开始敲敲打打，“我这就给你调出来查一下。” “有人来偷东西？”曲珊疑惑，周围是有两三个村子，但是当初他们选址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特意离那些村子远些，还把墙加高了。 辛学很快在新安装的监控里发现了不正常的人影，不过当他选中并且放大之后，看着那图片却惊讶出声。 “这人......” “人怎么了！”老人家怒气未消。 黎璃和曲珊闻言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某一刻，画面上一颗狼头眼神幽幽地盯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但身体部分却和人一样。 狼头人身。 黎璃意外地盯着电脑屏幕多看了两眼。 曲珊收回目光感慨：“这小偷还带头套来的......不过这狼皮头套也太逼真了吧！那双眼睛看着都有点渗人” 第9章 “确实很像。”辛学附和了一句。 监控画面里，偷鸡贼顶着一张灰狼面孔，眼睛鼻子都很真实，就连脖子的连接处都非常自然，连多余的皮肤褶皱都看不到，如果是头套的话，真真是做到了严丝合缝。 “说不定他就长这样。”黎璃悠悠出声，有一说一，见过更离谱的她现在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挺大的。 其余的几个人都转头看了看黎璃后，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忽略了她的猜测。 老人家率先不认同地开口道：“咋可能会有人长成这模样，一定是这贼孙子害怕暴露自己的脸，才遮遮掩掩地不敢见人！” “郭叔，你可别气坏了身体。”辛学温声劝着，“之前我已经报过案了，一会儿我就把这些都提供给负责查案的警官。” 一只鸡两只鸡的确是钱不多，但近几天，他们一直在丢，陆陆续续地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先不说价值，更重要的是这种行为让人生愤。 辛学一直都在怀疑是附近村里手脚不干净的那种混子。 “辛老板你可得快点，抓，把这贼孙子早点抓起来！”郭力五十多岁，想起来这事就生气，这场子里的鸡鸭禽物都是他一点点喂起来的，养的可好了，现在都进了贼孙子的肚子里，想想都生气。 “放心吧，一定会的。”辛学点点头保证。 郭力得到了肯定地回复，才气呼呼地甩着走了。 “走吧。”曲珊拉上黎璃一块，“辛老板会去处理的，我们上楼去休息一会儿，晚点再下来吃饭。” 黎璃没什么意见跟着走了，她只是来借宿几天的。 上到二楼就是一条直行走廊，几个房间呈对称状分布在走廊的两边，房门都是一样的，黎璃看到楼梯口相对的两个房间分别是201和208。 曲珊径直打开了203的房门，介绍说：“这儿不对外开放，没别人，辛学住的201，我住的是202，你就先住我旁边吧。”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我是真的困了，你自己看看，房间缺什么的话，直接跟辛学要就可以，不用觉得麻烦，也不要跟我们客气呀。” “嗯，不会。”黎璃答应着。 曲珊交代完就拉开隔壁的房门休息去了，黎璃简单地打量了203房间，空间挺大的，一室一厅的格局，大概有五六十个平方，装修精致，正面朝阳，干净明亮，站在窗户前，还能看到远处蔬菜大棚和果园的轮廓，的确是个适合休闲养生的好地方。 她盯着远处，想着要是能看的更清楚一点就好了，但念头闪过的时候，黎璃察觉身体好似晃了一下，她低头看着手指，眉尾稍扬，她又能感受到身体内那股异于常人的力量了。 腕上的手环突兀地发生了颜色变化。 又是黑色。 黎璃坐回沙发上，支起手盯着手环看了一会儿，手环里的黑色浓郁，像是在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动的气体一般。 半晌，她动了动手，将手环褪下，放到茶几上。 手环颜色再次变化，黑色很快开始消失，逐渐变成最开始时，她在列车上看到那位老先生刚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样子，是银灰色。 白色时，感受不到力量。 黑色时，可以使用力量。 黎璃重新把手环套到腕上，还是黑色的，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稍稍用力就将它捏成粉碎。 晚间，曲珊喊着黎璃一起下去吃饭，餐厅在一楼，她们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荤素都有，量也不小，一个中年妇女在端菜忙活着。 “张婶，辛苦了，坐下一起吃点吧。”曲珊语气亲切地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黎璃一起入座了。 张婶微笑着摆摆手：“应该的，不辛苦，你们快坐下趁热吃吧，我去后面看看。” 辛学这个时候也过来了，坐下就皱眉叹了一声：“我把图片都给警官那边发过去了，不过他们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很忙，大概不会很快处理。” 第9节 “尝尝这个小炒鸡，味道很好的。”曲珊招呼着黎璃不要客气，听到辛学的话问了一句，“棚里丢了很多鸡吗？要不我跟我堂哥他们吱个声催催，让他们赶紧找人处理一下得了。” “说起来也不至于......但也丢了大几十只了。”辛学实在是感到纳闷，“这个人贼的很，我之前让两个保安专门在鸡棚那里堵，都没有堵到。” 刚出锅的小炒鸡香味十足，嫩而不柴，还不油腻，比孟洪在他们的小饭馆里做的味道还要出色。 黎璃动了动筷子：“我能帮你们抓。”昨天抓到的那个跳楼跑了，趁着有条件，今天再抓一个回来问问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不用不用。”曲珊立刻说道，“说好了是我来招待你，还要保证你的安全，怎么能让你去干这种事。” 黎璃一脸从容：“不会，我很安全。” 辛学诧异地停了筷子，以为黎璃想到了好的主意：“你想怎么抓？” “直接抓。”黎璃瞄了一眼仍旧是黑色的手环，趁着有条件，估摸着要抓的话难度应该不是很大，而且这个狼人看上去比昨天那个还要差点，她朝辛学示意：“你要负责准备一根绳子，哦不，铁链子。” 她要吸取上次的教训，在没问出点什么之前，这次一定要先把人给绑了，不能轻易让人给跑了。 “......”辛学抿唇，欲言又止，他觉得不太靠谱，但黎璃是客人，还这么积极的帮忙，他不好扫兴，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两人三言两语地就说定了，曲珊拿着筷子扭头看了看两人，想了想他们这算是在自家地盘上抓个小偷而已，应该不会出事，就没再阻止，但还是多提醒了一句：“那你可要小心点，出出主意就好了，动手的事情让他们来，你到时候站远一点，别被误伤到了，算了，我还是跟着一块儿去吧。” 黎璃只点头道：“我尽量。” 吃过饭，辛学去准备黎璃要求的铁链子去了，曲珊给黎璃带路，顺便对周围做了简单的介绍，两人像是饭后散步一样在这个庄子里走走转转到了养鸡棚。 太阳能灯兢兢业业地发挥着它的作用，照亮了鸡棚前的一大片地。 这个时间点，郭力已经把一天里该忙活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正坐在鸡棚外面的椅子上休息，给自己倒上一杯小酒，顺便在心里默默打算一下明天要做的事。 乍然间看到曲珊和黎璃一块走过来，他放下小酒杯站起来，有些奇怪：“天都黑了，你们来我这棚子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抓偷鸡贼的啊。”曲珊接道，不过这里不像是菜园果园，毕竟是用来养鸡鸭的大棚，走近了就能明显的闻到一股异味，她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鼻子。 郭力看了看她俩人那略显单薄的身板，不禁怀疑：“抓也应该是让辛老板领着人来抓啊，哪里用得着你们凑热闹，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今天夜里就准备守着，看那贼孙子还敢不敢不过来！” 曲珊和郭力搭话的间隙，黎璃环视了一圈鸡棚，棚子一面靠着外墙，想要进来偷鸡的话，必定要从那两米多点的外墙上翻进来。 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翻进来还不被发现的溜走，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松做到的。但是每回丢鸡只是丢一两只，而且这里只有郭力一个老人家看棚子，也没见出什么意外或是受伤。 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偷鸡贼要么心地善良，要么本事不大。 黎璃手指握紧又张开，转过头打断了曲珊和郭力的唠嗑闲话：“我留下抓人，你们都可以先回去了。” “啊？”曲珊听到了下意识地反对，“那不行啊，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郭力也摇摇头不同意：“你留下能做啥，听我的，你俩人一块儿回去，让辛老板来还差不多......” “你们如果被抓住当人质......”黎璃想要提醒的话戛然而止，敏锐地扭头看向鸡棚后的外墙方向，一点细索的，微不足道的动静正在从那里传出来。 她回过头，食指放在唇边，对着曲珊和郭力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两人不明所以，可看着黎璃像是发现了什么，也配合着没再说话，只是奇怪地转头打量着四周，眼神里都散发着疑问。 片刻的安静过后，黎璃听到了棚子另一边传来了极轻的‘咚’的一声，不仔细关注的话，可能完全会被忽略掉。 只是她注意到了，曲珊和郭力并没有察觉到这微乎其微的声音，正打算出声询问黎璃，又被她用手势制止了。 黎璃随手从棚子边上捡了根棍子，循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只是棍子是弯曲的有点不方便，她就一边走一边给掰直了，拿着果然顺手多了。 郭力直愣愣地看着黎璃过去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眼睛，才朝着旁边的曲珊张口：“......那是个大铁棍子，我，我拿锤子砸了好些天都没直多少......” 曲珊闻言惊讶回头：“啊？” 走的近了，黎璃就不再刻意放轻脚步了，鸡棚里的鸡都收拾安安生生的，并不像是有人闯入的样子。 再小心也还是会留下痕迹的，她几乎是没有停留，准确地摸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直直对上了一双幽绿色的眸子，然后是一颗灰色狼头。 被发现了！下一秒，狼人龇牙果断扑了上来。 黎璃飞快地把手里的铁棍横着塞进了他的嘴里，在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有种牙齿崩裂的声音。 “嗷......”狼人眼眸中绿色减少了些，脸上似乎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忽而一下子没了气势，慌不择路地就要逃跑。 棚子里的鸡这时才终于感受了危险的气息，开始骚动起来。 黎璃无视躁动的鸡群，跟上了狼人的身影，在他要故技重施翻墙逃跑的一瞬间，伸手抓住了他后脑勺上的毛，本想将他的头压在墙上制住这狼人，但由于对身体里力量的把握还不到位，她一个不留心用力过猛就变成了用狼人的头把水泥外墙撞出来了个大窟窿。 辛学带着人刚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颇为暴力的一幕。 他的脚步戛然而止，正停在了在出神的曲珊旁边，他眼神飘了飘：“曲珊......你带回来的朋友，她......”是个正常人吧？ 第10章 “额......”曲珊眨眨眼睛，没说下去，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于程在病床上时欲言又止地说想找人跟着她们来着。 曲珊干笑两声：“......怪不得她当时说不安全也没事。” “......”辛学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开始有点担心他们这庄子还没开张就要先出一桩命案了。 不远处的黎璃匆忙将那颗灰狼头从被撞出洞的外墙上拔出来，肉眼检查了一下，皮糙肉厚的看起来问题不大，没有破皮流血，身体也不挣扎了，四肢软绵绵的垂了下去，那双绿眼睛似乎在犯晕，似乎是被刚刚那下砸懵了。 她朝着那人脖子上不正常的肤色连接处按了按，和猜测的一样，这人不是戴的用来遮挡面孔的头套，他就是长出了一颗狼脑袋。 鸡棚前直愣愣杵着面色各异几个人，黎璃忙不迭地对着其中的辛学示意，“你负责准备的东西呢？” “......哦。”辛学反应过来，在心里暗暗庆幸这贼还是活着的：“带过来了，带过来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带过来的两个保安，“你们，你们把链子拿过去帮忙，先把这个偷鸡贼给绑住了，一会儿交给警官。” 黎璃没有麻烦他们动手，接过来被保安递过来的铁链子，麻溜就给人捆上了打结，特别是胳膊和脚，特意上了双重保险，让他动弹不得，无处发力。 二楼最靠边的一个闲置房间里，客厅里多余的东西被挪开了，丧失行动能力的狼人被随便丢在地板上，任由其他人打量。 “不.....不是头套。”辛学面上惊愕，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曲珊蹲在旁边观察，新奇道：“难不成我们发现了新物种？这到底算狼还是算人？” “他原本是人。” 黎璃拧了拧眉，现在的情况和她想象的有点出入，上次抓到的好歹是个会开口说话的，可眼前这个异类不仅不会说话，智商似乎也不在线，只能像野兽一样发出不明意味的低声嘶吼。 她霎时间想到了那个在楼道里咬过她的红眼睛小女孩。 小女孩和狼人......共同点——神志不清，大约是一个类型的。 而那只鸟，从一开始就有清醒的意识，超出常人的力量，他是不一样的，可惜......跑的没影了。 原本是人，那现在呢？辛学不知道黎璃怎么得出的结论，目光复杂地看了黎璃一眼：“......这特殊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上报，不然万一以后出了更大的麻烦......” 既然问不出想知道的事，黎璃也就对这个狼人失去了兴趣：“嗯，为了大局考虑，是得积极上报，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吗？你看着办吧。” 黎璃打算回房间休息了，曲珊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黎璃，于程都没有告诉我，你好厉害啊！害我还在一直担心你的安全。” “嗯，他不知道。”黎璃坦白说，“说来很巧，我也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才知道自己能这么厉害的。” “哈？”曲珊不明所以，但看到黎璃径直回了房间，没再接着追问，决定一会儿回房间之后，再给于程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房间里，黎璃完成了正常的睡前洗漱之后，认认真真地在镜子里打量了一遍自己，确定了自己的身体上暂时还没有发生任何非人类的变化征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幽黑的手环上，这个被称为检测仪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作用呢？ 银灰色、白色、黑色......还会有其他的颜色出现吗？ ......对了，她现在刚好有个机会可以试一试。 黎璃再次来到了关押的狼人的小房间，辛学已经走了，只剩下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在这里守着。 房间地板上的狼人眼睛闭着，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 黎璃面向两个保安：“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需要跟他单独沟通一下。” “辛老板说最好离他远点......”两个保安对视一眼，语气纠结着。 “你们可以去告诉他。”黎璃微笑且不假思索：“或者，我也可以用其他的办法让你们出去。” 当时，两个保安是跟着辛学同时赶到的，狼人被抓的情形，他们碰巧看在眼里了，当时只能在心里默念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现下黎璃这个语气一说话，两个保安的神情也微妙了起来。 僵持片刻，两人默契地开门出去了，继续在门口守着。 黎璃蹲下来，用手指捏住了那只灰色的狼耳，狼人立刻睁开了绿色眼睛，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不过受绳子限制，也只能吼两声了。 黎璃从缠绕的绳子中拨出来了狼人的一只手，手看上去还是正常人的手，就是指甲很长且发黑，干燥皲裂，像是有段时间没清理过了。 她把检测手环套在那只手的腕上，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手环上显示的颜色开始转变。 黎璃站着等了十分钟，看到在狼人腕上的手环最终也完成变成了黑色，在那之后就像是定住了一样，再没变化。 似乎并不能得出更多的实验结论。 她继续耐心地等了五分钟，看到检测手环的颜色再没变化，伸手正要拿回手环的时候，狼人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救......救命......救救我。” “......救救我......” 开口说话了，黎璃忽地抬头，她只顾着看手环的颜色变化，完全把狼人的状态这回事给抛在了脑后边。 头还是那颗狼头，并没有变成正常人的模样，一张口却发出了人的声音。 “你能说话？” “......我......我......” 那声音嘶哑又微弱，黎璃的听力已经被那特殊力量强化了不少，却还是听不清这人在嘀咕着什么。 “你声音大点。” “......牙牙......疼......” 黎璃：“......”看来当时听到牙齿碎裂的声音不是错觉。 “......放......放开.....我......” “放你？那可不行，你现在是危险生物。”黎璃想都不想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要求，直接问道：“你是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想了想，她打开了手机开始对着狼人的脸进行录像。 狼人疼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声音还是极小：“......山...山......打猎.....有...狼群......扑...扑来......就...没......意识了......身体...不受...控制了......” 黎璃指尖一动关了录像，低头琢磨，结合她目前所知道的，大约能推测出来面前这个人是被灰狼制造的幻象所吸引，随后才被控制了身体。 第10节 但是这个人现在恢复了正常的意识，黎璃目光闪了闪，而且就发生在她给他套上检测手环十几分钟之后。 抑制......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语。 “......” 黎璃默了默，伸手将狼人腕上的手环摘了下来，擦干净上面被蹭到的灰土，重新给自己戴上。 “......不......不...我不想......被...控制......”狼人扭动着身体，试图阻止黎璃的动作。 “没办法。”黎璃理智地跟地板上的人分析，“我们都要以大局为重对吧，你被控制了顶多过来偷只鸡，但我要是被控制了，那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了。” “还有就是，放心，你连偷鸡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了检测手环，地板上的狼人痛苦地拿头砸着地，灰绿色的眼睛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黎璃站起身，揉了揉耳朵，就在刚刚，她听到外面楼梯的方向忽然出现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大概是辛学找的人过来了。 片刻之后，房间门被打开，辛学带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走了进来：“警官......就是他，我们这里最近丢了好多生鸡，一直找不到小偷，今天......费劲抓到他才发现，他那不是头套，他就是长了一颗狼头。” 说完他才发现黎璃正贴着墙边站着，下意识问：“黎璃？你不是已经去休息了？” “嗯。”黎璃没动作，语气自然，“睡不着，出来看看。” 几道带着审视的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黎璃坦然挥了挥手：“警官们，你们好，需要帮忙吗。” 其中一个面相周正的警官上前一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凛然正气，他从衣服里拿出证件亮了一下。 “你好，我是队长赵季同，有什么发现可以直接告诉我。” “哦，好的。”黎璃答应下来，然后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的工作负责范围够广吗？” 第11章 赵季同声音严明：“当然，我们来自总署。” 每个区都有独立的管理制度，但在多年前，九个大区另外成立了的联合警署，办案及执行权利远高于各个区的警员。 这身份倒是让黎璃有些意外，辛学找人竟然直接能找到总署的人来调查，要么是他关系够硬，要么是，狼人的出现这一相似事件开始被上面重视了。 “需要的话。”黎璃看向面前这位年轻的队长开口，“我可以帮你们把他身上的铁链解开。” 毕竟她绑起来的，她也清楚怎么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放出来。 “不用了。”赵季同没有接受黎璃的帮助，抬手示意身后的队员，“把他带走，押在车上。” 随后他看向转头黎璃和辛学：“还有，你们都需要配合我们做个简单的笔录。” 看着异种狼人被带走，辛学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黎璃的一份一块答应下来：“没问题。” 几个队员对他们分别做了简单询问，连已经上床睡觉的曲珊都又被喊了起来，不过因为辛学积极提供了一部分的监控视频，问询内容就变的很简单了，除去基本信息外没耗上多长时间就结束了。 等黎璃再次回到房间时，时间还是到了凌晨。 她打开手机点进拍摄软件里，警员们只是简单的问询，所以没人知道她其实还对着狼人怼头拍了这么一段视频。 视频里只有一颗狼头，看不到下面的人的身体，灰狼的嘴巴张张合合，眼神极度像人，那微弱的声音更像是后期加工配上去的，不真实的厉害。 黎璃将视频点开重新看了一遍，也没能再多看出来什么，想了想干脆将视频打包，点开了通讯录里赵医生的名字。 黎璃：【视频文件】 黎璃：【他有没有说谎】 隔了一会儿，信息才回了过来。 赵医生：【我只会分辨人】 黎璃：【不要物种歧视嘛】 - 偷鸡贼抓到了，连带着整个庄子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狼人的事让辛学心里开始犯嘀咕，专门找了人过来加固围墙，装上了玻璃倒刺和带电的铁丝网。 曲珊不管这些，本来就闲着没事干，于是就开始乐呵呵地在这大庄子里给黎璃当导游。 上午摘菜，下午剪果，中午还有张婶夫妻家忙活出来的农家菜，新鲜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清静里还带着热闹，妥妥的农家乐体验。 至于晚上的活动场所就在他们所住楼房的三层了，健身房，k歌房，全自助咖啡厅，电影包房，游戏厅......跟市里的中心商场配套设施没什么区别。 黎璃总算是知道曲珊为什么离家出走要来这里躲着了，农家乐加现代化娱乐的结合，这里分明就是他们开来给自己玩的。 变故发生在第三天中午。 黎璃正在跟曲珊和辛学一块吃午饭，郭力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跑进来，一看见几个人就有些激动的喊道。 “不好了！辛老板！辛老板！棚里的鸡又开始丢了！” 相比较上次发现偷鸡贼的气愤，这次郭立脸上的担忧更多了些，“是不是那个狼不狼人不人的东西，又从警官那里跑回来啊！” “应该不会。”辛学放下筷子，诧异道：“郭叔，你确实是数清楚了，是不是它们偷偷躲在不注意的地方跑了！” “怎么可能！”纵然是担心，郭力也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丝毫不怀疑，“我查的明明好好的，昨天就丢了几只，我以为数错了还特意留了心，没想到今天又开始丢了，这肯定是那个东西回来了！” 曲珊听完全程插了一句：“不会吧，上次看的那个警官感觉很可靠啊，说不定这次来的真的只是个贼。” “上次那个肯定是回不来。”黎璃顿了顿补充，“狼多是群居动物，说不定这次是换了一只新的来。” 曲珊：“哦？” 辛学：“......” 他只觉得眼皮直跳，二话不说站起身，一刻都不停留的去前台电脑旁查监控去了。 曲珊默默凑近黎璃：“不会吧？那样的......狼人，有一只出现就很离谱了，难不成还有一群？” “我猜的。”黎璃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当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蟑螂时，很可能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藏了一窝。” 她看着曲珊笑笑：“说不定，我也是呢。” “别闹。”曲珊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相信你，就算变成了狼人，也绝对不会来害我们的。” 黎璃笑了笑，“怪不得你会和于程是朋友。” “说什么呢。”曲珊回了一句，继而面色又放松了下来，“反正你那么厉害，大不了再来一个，我们就再抓一个！” “......” 黎璃默默瞥了一眼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白色的手环，打破了曲珊的期待，“像上次那样是不行了，不过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这几天，她手腕上的检测手环的状态在白色和黑色之间时不时地来回切换，还没什么规律，可只要是在白色时，她就一点都感受不到那股力量。 黎璃开始怀疑它是不是坏了，毕竟是实验品，质量有待评估。 “什么办法。”曲珊问。 黎璃指了指辛学的方向：“辛老板不是装了电线网么，不是正好可以拿来试试防护效果怎么样。” 曲珊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对呀！” 这次，辛学在监控里没有任何发现，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纠结地去跟黎璃和曲珊商量。 “要不要再联系一下上次的警官，可是这次没有拍到任何的影子，他们该不会认为我们在小题大做吧？” “还有就是，虽然鸡丢了，可是也不能保证这次来的......和上次一样，说不定就是正常人偷的呢。” “大不了，我们晚上接着去蹲点呗。”曲珊建议道，“要是看到了，或者是抓到他了，再去联系他们。” 黎璃是没意见的：“都行。”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辛学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这次来的真的是偷鸡的村民，我们这阵仗不会出什么事吧。” 考虑的多并不是坏事，不过黎璃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老板：“相比较未知的偷鸡贼，你不觉得住在庄子里的你们更危险吗？” 辛学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差点被忽略的问题，他看向黎璃：“你能不能帮忙抓......”上次黎璃轻松地就制服了那个狼人，说不定这次也能。 “这次怕是不行。”黎璃回绝了，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过于不稳定，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她把握不住。 辛学：“......” 晚间，几个人吃过饭后再次来到了鸡棚前面。 郭力这次提前知道了消息，特意在鸡棚前的空地上升起了一个火堆，还在上面架了只鸡烤着，省得几个人面对面的不知道干点啥。 他以为这次也一定像上次一样顺利。 黎璃他们来的时候，火堆上架着烤的鸡都开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了。 曲珊闻了闻：“还挺香的，我都要开始怀疑，一会儿万一狼人真的来了，不去奔鸡棚，会被味道勾的直接奔着我们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黎璃接道：“那我们可都要跑快点。” “当然。”曲珊得意地抬了抬脚上的新运动鞋，“我特意换了运动鞋来的！” 辛学手上捏着外墙上铁丝网的遥控器，面色绷的有点紧，看样子是几个人里最紧张的一个，这个庄子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所以他不想这里出现任何意外。 这时，郭力手上拉着一根铁棍走到了黎璃旁边，和气地说：“姑娘，上次你都把那根掰直了，这次帮帮我的忙，把这根也掰直了，我好搭架子上。” “......”黎璃沉默片刻，真诚道，“郭叔，我现在掰不动了。” “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女孩家力气大点有啥不好，我们上次又不是没有见过。”郭力只当是黎璃在推辞。 “不是害羞。”黎璃瞄了瞄仍然显示白色的检测手环，“现在是真的掰不动，等过两天能掰动了，我再来帮你。” “好吧，好吧。”郭力见黎璃不愿意，就没再强求，将棍子扔一边了。 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烤鸡上的皮开始滋滋冒油，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都有点昏昏欲睡。 短而急促地警报声忽然响起。 辛学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将遥控上的所有按键都摁了一遍，和刚才犹豫担心的样子截然相反。 黎璃欲言又止：“......” 好在提前布置不是白做的，紧跟着外墙那边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同样在这边等待的两个保安也是硬着头皮过去的，走近了看清楚了才惊慌喊道：“辛老板！辛老板......是狼人，还是狼人！晕，晕过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 辛学实打实地体验了一把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的感受。 他闭了闭眼，忽而冷静了下来，交待着那两人：“快控制住绑起来，我现在就通知警官那边。” 第11节 等人被绑好了，黎璃特意凑过去观察了一下，和上次那个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狼头人身，只是这个晕了。 辛学叹了一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他们过来把他弄走就行。” “那我们就先走了。”曲珊也不跟他客套，打了个哈欠拉着黎璃一块回去休息，“今天还算顺利。” 黎璃：“是啊。” 两人各自回房间准备休息，却没想到才隔了半个小时，辛学又专门打了房间里的电话，让下去一趟。 黎璃披了件外套下楼，看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位年轻警官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黎璃......” “是。” 赵季同抬眼打量了一下黎璃，冷然说道：“黎璃，二十一岁，归属地三十六区，在十六日那天，乘坐了236号直达列车。” 刚刚还奇怪辛学为什么要专门打电话让下来，这下就清楚了，黎璃神色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位警官，票可以乱买，话可不能乱说，你拿什么证明，我当时乘坐了那辆发生爆炸的列车呢？” 第12章 “......”赵季同盯着黎璃的眼神紧了紧。 236列车爆炸，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十九名研究教授遇害，重要研究项目被迫中止，他们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甚至是在事发后，列车途径站点的内部监控都被特殊手段删除的一干二净。 背后的人权利很高，且死死藏在重点人群之中。 黎璃打了个哈欠，坦然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既然你都去查我的档案了，那我一个过马路连红灯都不会闯的人，没事去炸列车做什么。” 辛学站在一边听得楞神，他原本听这位警官的话特意把黎璃叫下来还有点奇怪，没想到黎璃竟然会跟236列车爆炸案牵扯上。 他作为一个普通居民，只能从新闻报道上看到相关的只言片语，更深入的信息就不清楚了，但也知道牵扯不小。 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满眼审视，一个满脸无畏，气氛僵持中，他小心地开口：“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片刻安静后，赵季同才把打量的目光从黎璃身上移开：“你不用紧张，只是例行询问。” 辛学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让黎璃不要紧张，还是在说不让自己的紧张，反正他应付地点了点头：“哦，好。” 车票能被查到并不奇怪，不过黎璃想，这些天都过去了也没见有人来找她，那只能说明，他们并没有发现她当时在车上，或者是找不到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上过车。 至于为什么忽然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大概是上次做笔录时她报出了身份，所以才会被关注到了。 相比接受一轮又一轮的审核盘问，她更不喜欢被人关在实验室里当成小白鼠研究的那种感觉，关于列车爆炸，她的确一无所知，能活下来纯属意外。 黎璃拉了拉肩膀上的外套，神色自然：“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我会向上面反......”赵季同的话刚说到一半，楼房外面忽然传来的凄厉凌然的野兽嘶吼声。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警惕地看向了外面，那是押送狼人的车子方向。 一个警员匆匆跑过来推开门，大声喊道：“队长！不好了，那只狼人刚才醒了，挣脱了绳子，现在开始暴动了！我们压制不住他！” “走！” 赵季同和警员一起大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过去了。 辛学朝着门外探了探头，转过身看向黎璃，脸上带着不确定：“......这么快就醒了吗，不会出什么事吧。” 野兽一般的嘶吼声还在持续传过来，听着刺耳可怖。 黎璃若有所思地看着缓缓合上的推拉式大厅玻璃门：“我想，你应该担心要我们会不会出事。” “怎么了，怎么了？”在楼上休息的曲珊听到声音也跑了下来，揉了揉耳朵，“这是什么在叫啊，又来狼人了吗？” 辛学解释：“是今天抓的那个狼人好像醒了要跑，警官正在那边想办法制服住他。” “这样啊。”曲珊转头去看黎璃。 黎璃走到大厅里的落地窗边上，看到了不远处正被几个警员四面围着的狼人。 辛学早在等着警员过来带走狼人的时候，就将这边的能开的灯全部都打开了，所以虽然现在是晚上，可外面还是很亮堂的。 她看到那只狼人双臂大张，狼型脑袋不停地在晃动，眼睛似乎一片通红，呲牙看着那些将他围起来的警员们。 “嘶。”曲珊也默默站了过来，脸上纠结了起来，“......感觉比上次那个还有点凶。” 她轻轻地用手臂碰了碰黎璃：“其实我今天回房间里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了，听说区里其他地方也有这种‘动物人’的出现，有专门的人在调查，但消息都没有对外公开呢。我爸都说让我多注意一点，最近没事不要往外面乱跑。” 辛学不知道什么也站了过来，听到曲珊的话，脸上的担忧更重，开始认真的考虑是不是应该把他们这个会客小楼也加固一下，装点防护设施了。 “你爸说的对。” 黎璃点点头，目光还是落在外面。 一道枪声响起，玻璃窗外，看上去有些发狂的狼人猛地跳起来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员，低头就咬了上去。 “滚呐！”被扑到的警员的声音里带着痛苦。 又是几道枪声响起，那边对峙的身影乱了起来，受伤的警员被其他队员从狼人的身下拽了出来，和狼人继续拉扯的人变成了赵季同。 挣扎之中，他们距离会客小楼这边更近了，甚至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窗户前的三个人都清楚看到，几个警员举着枪朝着狼人身上好几个部位进行射击，暗红色的血液从狼人中弹的地方涌现出现，可不见他攻击人的动作有停下来，反倒是越来越显的癫狂，反抗的力道越来越来大。 几次近身之后，赵季同和其他警员身上的警服都被撕扯出了大口子。 辛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怕：“......为什么，中了那么多枪了都没有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头皮发麻地意识到，他们一共两次抓到的狼人的危险指数到底有多高。 他忍不住看向黎璃，想到她第一次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将那个狼人绑了回来。 “上次是碰巧。”黎璃察觉到辛学的目光，上次的狼人也是皮糙肉厚，毕竟能用头把墙上撞个洞出来都没受伤，她猜测道：“我觉得上次的狼人好抓，极有可能是最开始的时候，他自己朝着铁棍狠狠地咬了一口，后来牙疼就没怎么挣扎。” 辛学一言难尽地转过头：“不会吧。” 狼人自带着一股超出常人的蛮力，外面的警员们的体力消耗大，在追逐躲闪之间逐渐显现出吃力来。 “难道要让他们也朝着牙齿打？”曲珊看得不忍：“但是现在这情况要做到好像有点困难啊。” “嗯。”黎璃看了看刚才那个被狼人咬到的队员，都要站不起来了：“是有点困难。” 毕竟中了枪，对狼人来说，虽然未致命，可终究在行动上受到了影响，他大张双臂，行动之间愈发暴躁起来，几个警员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都退！” 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难缠，在形势进一步恶化之前，赵季同果断朝着所有人下了指令。 几个队员快速朝着一个方向后退，狼人发现自己不再被四面包围着，立刻朝着警员们威胁地挥了几下，手脚并用的径直朝着外墙的方向跑，一个跃身翻过了两米高的围墙，没了踪影。 “队长！”有警员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先照看受伤的成员。”赵季同将手上的枪收起来，眉间紧着，“我在它身上打了追踪弹，等支援来了再去追。” 大厅内。 “跑了。”辛学望着狼人翻墙跑路的那个地方，浓重的不安浮上心头：“他不会改天再回来吧！那我们......”岂不是就危险了！ 没人回答他，答案却呼之欲出，八成是会回来的。 一个随时会被异种狼人光顾的地方，自然就再和安全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曲珊想到自己曾对于程信誓旦旦地保证，她看向黎璃：“......要不我还是先带你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吧。” “这里挺好的。”黎璃不怎么在意这个问题。 二区不解封，三十六区回不去，让于程查的人也没个消息，她在哪里住其实都没差。 支援的警员和医护车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辛学主动帮忙将负伤的警员抬进了大厅，拿出了常备着的一些药品给他们先用着，还把张婶都喊过来准备了热水。 大厅里，警员们互相对自己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 曲珊看着黎璃没有要上楼的意思，也就跟着一块留了下来。 “我们会尽力去抓，但没办法保证他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赵季同在外面打了很久的电话，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朝着辛学说道，“建议你们，有条件的话最好先从这里搬出去。” 搬走？辛学站在原地犯了难。 许是他脸上的不情愿过于明显，赵季同又补充道：“狼人在你们这个地方不止一次出现了，你应该明白，这里很危险。” “他们都是来偷鸡的......”辛学觉得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试探问，“说不定，我让人把鸡棚拆了就不会吸引到他们了。” 赵季同皱了皱眉：“......”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搬吧。”曲珊走过来，大方的表示，“再选一个新地方，我会帮忙的。” “......”辛学扭过头，在这件事情上很坚持，“那不一样。” “特殊时期，我们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过来，你们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赵季同只最后提醒了一句，说完，提步就朝着受伤的队员过去。 他的衣服在打斗之中也被撕坏了不少，正面看上去还算完整，但是背面被划开了几道大口子，黎璃他们三个人在赵季同转身之后就注意到了，一道很长的陈旧伤疤几乎是斜跨了他的整个背部。 曲珊看了暗暗抽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怪不得这么年轻也能当队长，他们这一行的工作真的很危险啊。” “......” 黎璃在看到那条伤疤时眼神顿了顿，继而抬眸重新将这位赵队长打量了一遍，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危险，可你怎么确定，那道疤是在他在进入这一行工作之后产生的呢？” 第13章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两人的议论，赵季同忽然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曲珊立刻噤声，当做是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赵季同停在黎璃面前，正色道：“还有，与236列车的所有相关人员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在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必须要做到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 “什么236列车？”曲珊不明所以，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黎璃面上没什么变化，眼神明净：“当然，如果你们会需要的话。” 没过多大一会儿，支援的警车和医护车都急匆匆地赶来了，辛学他们三个在边上旁观着赵季同一行人也分成了两拨，一拨随着医护车回去，另一拨根据位置继续去追逃跑的狼人了。 今天晚上引发的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 曲珊和黎璃一块回楼上休息的时候侧着头好奇地问：“那个赵队长为什么要说你是236列车的相关人员啊？” 第12节 “于程帮我买过一张票。” “236列车的票？天呐，那幸好你没去坐那辆车，要不然就惨了......” “......也不一定。” 次日早上。 辛学在早饭时就开始宣布自己失眠一整夜做出的决定：“......不止是外墙，我们现在住的这栋楼房也得全部加固一下才行，再装点安防设施。” “......还有鸡棚要是拆了的话......郭叔那边，我恐怕还得去好好说说。” “你当初好不容易把他请过来，还说要给人家养老来着，现在说拆就拆......”曲珊清楚这个庄子是怎么一点点建造起来的，再找到合适又可靠的人更不容易，但她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安全是个大问题......不过，你就非得在这里吗？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不是也一样。” “不行。”辛学一脸认真地摇摇头，“其实之前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庄子下这块地，是我们家的祖地，我父母以前给我算过命，说我这一辈子只能在祖地上才能活的好好的。” 曲珊忍不住揶揄道：“辛老板，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吗？” 辛学恍若未闻，把目标转向正在安静吃早饭的另外一个人，征求意见：“黎璃，你觉得怎么样？” 黎璃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听到这话抬了抬头：“我只是来借住的。” “庄子里建设的不好吗？”辛学发出邀请，“你也可以加入我们啊，这样以后你就不再是借住了，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是挺好。”黎璃点点头，直白道：“不过，我没钱。” 平日里，她和孟洪木明旭在三十六区开的餐馆根本不赚什么钱，他们三个人更像是每天凑在一块搭伙吃饭的。 辛学的投资人引进计划失败，没再勉强地争取：“好吧。”毕竟是曲珊带来的朋友，他只当黎璃说没钱是推脱了。 几个人安静吃饭期间，张婶过来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辛学开口。 “辛老板，这，我是想来跟你辞工的。” 这完全是自辛学意料之外的事：“为什么啊？” “最近这阵不太平。”这几天庄子里发生的事张婶都看在眼里，因而也生出了担心，“我想回去了，孙子也大了，我想趁着身体还行多照应照应家里。” 辛学瞬间觉得面前热气腾腾的早餐都不可口了，他犹豫了片刻才回道：“张婶，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我安排一下。” “哎，行。”张婶得到了回复就没再多说就走了。 辛学一脸绝望地看了看餐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昨天，两个保安都辞工了，现在张婶也要走......还有郭叔那边，唉，怎么办啊？” 也是怪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征兆。 曲珊友好地安慰道：“保安的问题是小事，等会儿我去问问于程，他家有个保安公司来着，一定能帮你挖来两个更靠谱的。” “拜托了。”辛学抓住机会连忙道，“不过找都找了，那就再多找两个吧，待遇方面不是问题。”他现在觉得只有两个保安完全不能带来安全感。 “没问题，我帮你问！”曲珊爽快地应了下来。 辛学动了动筷子，又忍不住开始遗憾：“真可惜啊，张婶要是走了，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可口的家常菜了。” 他想了想，“我看还能不能找到愿意在庄子里常驻的厨师，到时候试菜你们过来帮我把把关。” “嗯......”黎璃听到这话低头思考了一下，表示，“我认识个做饭还过得去的厨师，可以推荐给你，不过他来不来就要看你能不能说服他了。” 她打开手机，把孟洪的联系方式推荐给了辛学。 “好啊！” 担心的问题一下子都有了着落，辛学是打心底里一阵动容，立刻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在这里住的舒舒服服加安安全全的！” “那就交给你了！”曲珊笑着地接了他的话，拿出手机按了一会，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好奇怪啊，这几天于程怎么老是不回我消息啊。” “都没回？”黎璃看过去，想到她在昨天询问于程找人进展的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 “嗯。”曲珊试着拨了个电话过去，听筒里传来的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电话也不接了，于程一般不这样的。” 黎璃用自己的手机找到于程的号码拨过去，里面传来了和曲珊一样的提示。 “看吧，就是打不通......”曲珊的话戛然而止，一下子联想到最近发生的离奇事，对着黎璃眨了眨眼睛，“该不会是......他那边也出事了吧？” “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呢。”曲珊连忙改口，又拨了在手机里留的于程父母的电话过去，结果得到的是一样无法接通的提示。 这下她真的愣神了，“不，不能吧？” “......”黎璃翻着手机找出了上次留下的姚业的号码，拨过去试了一下，电话同样无人接听，传出的也是一样的机械提示音。 她放下手机，拿着勺子打了个转，想了想朝着曲珊道：“一会儿你的车子借我用用。” 曲珊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 饭后，黎璃从手机的聊天记录里翻到了于程在之前发过来的他家的地址，导航看了一下距离他们这有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 她从曲珊那拿到了车钥匙。 只是曲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你要去于程家，怎么能不带上我呢？” 黎璃坐进驾驶位，系安全带的同时提醒她：“我记得你爸特意在电话里说过不让你乱跑。” “这怎么能叫乱跑呢。”曲珊非常自觉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笑嘻嘻地说：“以我们两家的交情，这顶多算是串串门。” “其实吧......”黎璃打量了一下曲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没说完的话在目光里表示不言而喻。 话没说完，但曲珊听懂了。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会拖后腿呢！”她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我去过他家很多次的，带上我可以刷脸哦。” 她碎碎念着：“还有就是，你不是都看见了，辛老板找了一批人过来施工，叮叮咣咣的实在是太吵了，你走了让我自己怎么待的下去。” - 小车驶离庄子大门，从小路上拐了几个弯出来，就转到了笔直平坦的大路上，顺着当初来时的路走了一阵，周边的不同很快引起车内两人的注意。 这个庄子的位置偏郊区，公路两边都是无人管辖的荒草地，可此时的荒草地上零零落落地扎着各种颜色款式的简易帐篷，数量还不在少数，打眼扫过去，数百小千个都有了，有的帐篷外还搭着晾晒的衣服什么的，时不时有人在走进走出，俨然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临时生活区域。 曲珊按下车窗，趴在窗户边上打量了一阵，“前几天我们过来的时候还是空着的，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住过来的？” 黎璃只用余光看了个大概，就收回注意力专心开车了。 曲珊坐在副驾驶上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拿出手机补了一下最近几天没有去关注的网络消息，不一会儿就把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原来还是因为236列车爆炸的时间，现在二区保持着只进不出的状态，导致了很多外区市民滞留在这里，酒店宾馆早就住满了，这些人就想了个办法暂时在野外搭帐篷凑合，只等能解禁的时候早点回去。” 她又瞄了一眼外面车窗外飞快后退的简易帐篷：“就这么住在外面，感觉挺危险的。”以前不知道有像狼人这样的生物存在时，这样凑合凑合好像也行，只是现在的话，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妥当。 黎璃开着车，分出神听着曲珊的话，眉间动了动，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 路上信号不太好，曲珊将手机举了起来，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转述着网上最近的热点讨论：“大家都在猜测到底什么时候二区才能自由出入，因为出入限制，现在市场上的一些东西都开始断货了，看看这......全是在抱怨和骂人的。” 黎璃终于从思绪里捕捉到了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三十六区呢？” 236直达列车是由三十六区开往二区的，但是现在所有的措施似乎都是在针对二区进行的，似乎是默认地排除了三十六区的所有嫌疑。 “咦？”曲珊翻了翻手机发出疑问，“这里没有任何关于三十六区的消息哎，我查查......不过显示三十六区一切正常，没有限制出入。” “说来，好像列车在三十六区的时候就被装上炸药的可能性更大诶。”她想了想，“是不是已经找到嫌疑目标锁定在二区了。” 三十六区正常吗。 黎璃的食指按在方向盘上摩擦了一下，这件事或许从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她想不到，在三十六区这个只能算是一般生活区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是值得让那么多专家教授一同亲临现场调查研究的？ 第14章 接近四个小时的车程，中途曲珊主动跟黎璃换着开车，这样能轮流休息，两个人都不会太累，一路上还算顺利。 最后一段路程是曲珊驾驶的，黎璃第一次来这边，下了车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的建筑物打量。 欧式风格的独栋别墅占地不小，通过装饰性的镂空围栏还能看到里面时不时有人走动，修剪打理着院子里的花草树坪。 “看着好像挺正常的。”曲珊探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下了车之后三两步走到别墅院子的正门口，按响了上面的门铃。 可视门铃上很快有了反应，一张和善地脸出现在方方正正的屏幕里，“曲小姐，您好。” “这是于程家的管家。”曲珊侧头跟黎璃简单介绍一句，随后才对着屏幕里的人问道，“郑叔，于程在家吗，我来找他。” “在。”郑管家顿了顿，委婉道：“不过，大少说了，最近二少身体状况不好，要好好修养，不能被打扰。” “他不是腿伤了？又不是毁容了，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曲珊心里纳闷，按照以往，郑管家在看到她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主动开门来招呼她了，今天怎么还就直接把她晾在大门口了。 她朝着黎璃眨了眨眼睛，想表示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随后再次看向门铃上的小屏幕，干脆换了个说法：“没事，我来都来了，正好去看看于叔叔和阿姨。” “他们也病了。”郑管家还是一直摇头回绝，“抱歉，曲小姐，大少说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不能招待任何客人，您多谅解。” 曲珊还是第一次在于程家吃到闭门羹，盯着屏幕观察：“郑叔，你要是被挟持了就眨眨眼睛。” 郑管家：“您说笑了。” 黎璃又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 闭门不见客是于铎的意思？ 她最初还是从于程嘴里知道他这个大哥，不过......大多数人的形象在于程那里都是好的。 他的意见不具备什么参考性。 曲珊还在一板一眼地和管家僵持：“你确定连我都不能进？” 郑管家一脸为难：“......您改天......” 黎璃的视线落在管家的脸上，他在言语之间拒绝的很果断，但眼神却一直在闪烁着，似乎，欲言又止。 黎璃站在的曲珊的侧后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感受着身体里不安分涌动着的力量。 眼见是吃了个实打实的闭门羹。 曲珊难得有这样碰一鼻子灰的时候，她长长叹出了一声：“唉......这样的话，那我只能不那么礼貌了。” 说着，她忽然抬手掀开了门铃旁的外置密码器盒子，几个数字按下去，滴的一声响起，密码输入正确，面前的铁艺大门开始自动向两侧打开。 连里面的管家都没来得及组织。 黎璃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松开五指：“你知道密码。” “知道啊，我小时候就知道了。”曲珊摸了摸鼻子，“我是觉得不打声招呼擅自进去不太礼貌。” 大门开了，她连忙拉上黎璃，朝着里面小跑过去，“希望我爸知道了不会骂我，快点，我们先进去看看于程他们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再说，省得一会儿又要被人拦下来了。” 第13节 阻拦的人倒是没有出现，她们从院子大门直奔别墅正门过去。 猛然间小跑百米，曲珊停下手握膝盖喘了口气，正要伸手推门进去时，被黎璃出声制止了。 “等等！” “嗯？” 黎璃眼神紧了紧，微弱的声音进入了她的耳朵里，是门后面小心翼翼的呼吸声，还是两道，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后面。 “有人。” “什么？” 黎璃拉开曲珊，往后站了站，忽然抬脚用力朝着门踹了过去，厚重的木质大门赫然脱离门框，触不及防地将门后的两个人压倒在地上。 “唔......”痛呼声传出。 门板下面是两个男人，手上还拿着刀，只不过因为被门板这么撞了一下，他们触不及防地跌在地上，手里的刀都掉了。 而在大门里面不远处，刚才说话的郑管家正被另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用短刀抵在腰上，欲言又止地看着门口的黎璃和曲珊。 曲珊愣了一下：“他们......” “你走开一点。”黎璃上前一步，用了点力气踩上门板，让底下想要站起来的人又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曲珊往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门口的装饰大柱子附近，一扭头就看到了院子刚才还在若无其事浇水的工人，这会儿也惊慌失措地朝着院子大门外的方向跑呢。 她愣了个神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想要给外面打电话，却发现这里竟然一点信号都没有，怪不得联系之前会联系不到于程。 黎璃抬了抬头，除去门板下的两个，在这道门里面，有正在挟持管家的一个，旁边还站了两个眼神不善地人在盯着她，随时准备动作的样子。 一个持刀的男人冲着黎璃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来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来做客的。”黎璃一只脚死死踩在门板上，俯身捡起地面上的一把短刀，握在手里，“现在该你们回答了，你们是什么人？挟持这里的管家做什么？” 门板下的其中一个人大喝了一声：“......你们还在废什么话，快点把这两个人给解决了，否则怎么跟......齐总交代！” 其他几个人听到了这声提醒，神色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一旁虎视眈眈地两个人拿着刀一步步朝着黎璃逼近。 交错的脚步声响起，黎璃错了个神想，......只是几个普通人，若是像上次一样用力过猛的话，大概要出事了。 短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她忽然抬了抬手，朝着正在挟持管家的那人投掷了出去，刀尖朝下，稳稳地插在那人的脚背上。 “啊！！！” 一声哀嚎声响起，那个人的脸整个白了，不受控制地蹲下身想要去捂住发出剧痛的脚，可短刀像是钉子一样把他的脚钉在了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郑老管家发现自己得救了，脚步颤巍巍地往旁边挪了挪，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儿站着。 在其他人错了个神的功夫，黎璃再次俯身，从门板下的另外一个人手里夺出来了另一把短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正在靠近的两个人的脚，像是在琢磨着从谁开始比较好。 被赤裸裸打量的两个人脚底一寒，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但眼神里的凶狠凌冽不减半分，握着刀指向黎璃，似乎在寻找机会。 “他说的那个齐总给你们开多少工资？”黎璃偏了偏头，向着脚被钉住那位的方向甩了个眼神，“你们猜猜，他的脚治好要多少钱？” “......” 许是话题的跳转太过突然，方才还气势汹汹地两人的表情上，肉眼可见地顿了片刻。 甚至门板下的两个人挣扎幅度都小了一瞬。 黎璃还特意低头瞄了眼检查了一下，不是因为她用力过猛地踩门板让两个人被压晕过去了。 一旁的郑管家趁着没人注意他就想悄摸摸地往楼梯上摸着走，他一扭头看到黎璃的目光落下来了，开口解释道：“先生太太他们都被那个姓齐的锁在楼上了！我去放他们出来！” 话音刚落，曲珊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过来直奔着楼梯的方向上去：“郑叔，我过来帮你啊！” 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刀的男人想掉头去阻止两个人，黎璃只能看着角度将手里的短刀朝着他丢了过去。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只脚被结结实实地扎在地上，血浸湿了鞋子印在了地板上。 黎璃的脚从门板上放下来，主动上前靠近了这里最后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威胁的人，那人不知怎的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忽而又反应过来拿着短刀没有章法的胡乱挥舞了起来。 只是，在现在的黎璃眼里，动作还是太慢了。 她在混乱之中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臂，没怎么用力气地折了一下，就感觉这人半边身子都颤了颤。 黎璃撒开了手，那人的胳膊软软垂着，无力地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看向她的眼神已经由狠厉变成了惊恐。 木门下的一个人挣扎着钻了出来，但没有丝毫犹豫地跌跌撞撞地朝着院子大门的方向跑，头都不带回的。 门板下的另外一个人在呼吸不稳的装晕，大厅里的另外三个人，虽然受了伤，但并不致命还失去了威胁。 她想，问题不大。 黎璃就站在原地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发现没信号，这里的别墅区虽然位置偏一点，但也不至于是完全没信号的程度，必然是屋里装了东西。 她回到大门口，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在装晕的那位：“喂，屏蔽器装哪儿了？” 门板下的人呼吸急促了一下，但仍旧闭着眼不肯睁开。 黎璃语气平静：“再装，下一刀扎你手上。” 眼看着是混不下去了，门板下的这位才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第15章 黎璃把墙角处插着电的屏蔽器拔下来，手机上的信号标识闪了几下，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沉重的脚步声忽然自院外传了进来。 刚刚还试图在门板下装晕的人陡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没有朝着外面院子的方向逃跑，反而是一头扎进房间内找了个角落窝了起来。 黎璃朝着人看过去：“你在躲什么？” “他......他......”那人支支吾吾硬是没能把一句话说完整，“......于，于总......” 于总，于铎？ 黎璃透过客厅的窗户看到院子里，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正一步一步地靠近这里，他的每一步都下脚极重，是一路这样踏过来的，所以声音极重。 正常人不会这样走路，黎璃很快得出结论，所以，这大概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从屋内往外走了几步，站在了被用蛮力踹开的门框前，看清楚了这个从院子大门口一路上踏过来的人的面孔。 是于铎。 不过，此时的他失去了往日的精英总裁形象，一双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白色，嘴唇乌青，身上穿着的价值不菲的西装也被撑破了，左胳膊仿佛是异变了一般，变成了正常人的两倍粗，还长出了浓密的红棕色的毛发，五指变成了野兽一样的爪子，冗长尖锐且锋利无比。 他是在刚刚突然出现的，黎璃朝着院子门外看过去，果然，就在曲珊的汽车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辆黑色轿车。 会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呢？ 黎璃站在门框边上一个分神的功夫，明显已经丧失了正常人意识的于铎就朝着她挥起了左手上锋利的爪子。 她偏了偏头避开，那只爪子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印记，这要是抓到人身上怕是得入骨三分。 力道很大，可动作上很迟钝，能躲开不是困难的事。 黎璃又轻松地躲了几下，尝试性突然伸手攥住了于铎那只变异胳膊，但没控制住一会儿就被大力气的于铎挣开了。 于铎麻木而机械地再次朝着黎璃扬起了爪子。 黎璃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掉头转了个方向，朝着院子门外黑色轿车的方向冲过去，只是她刚到门口，那辆轿车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的一样，一脚油门踩下去，只留下一路上被扬起的灰尘粒。 ......跑的挺快，黎璃稍稍拧了拧眉。 于铎视线范围内的黎璃不见了，所以他无意识地朝着别墅里面走，好寻找下一个可以让他攻击的目标。 “不要！不要......你别过来啊！” “救命啊！救命！” 黎璃一回头发现于铎竟然自己摸进了屋子里面去了，没在院门口多停留连忙从后面追了过去，一进屋就看到他扬着爪子正打算给伤了脚的那位的脑袋上来一巴掌。 “别......别打我......”那位的眼睛里都是绝望。 黎璃快步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于铎挥出的这一爪子，只是力道太大了，震的她的胳膊都颤了一下，但好歹是拦下来。 脚上受伤的那位大约是受不住这个刺激，惊呼一声之后就倒在地上就没反应了。 黎璃咬紧牙根，将于铎的胳膊拧到他的身后，随后一脚踹向他的腿，后者应声倒下，面对着地被攥着胳膊踩着背压制在了地板上。 得想办法让他先安静下来。 黎璃用力按着还在不断挣扎的于铎，打量着他的脖子附近的位置，寻思着要不要给他来一记手刀。 她刚扬起手。 “黎璃，不要......别伤了我哥！” 楼上突然传来声音，于程的腿还没好，坐在轮椅上，是曲珊把他推出来的，他也没想到一低头就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 黎璃转头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手刀稳稳落在于铎的肩颈处，于铎受击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上，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 “我哥是前几天忽然变成这样的。” 于程坐在沙发上，眉间是掩都掩不住的担心。 屏蔽器关了之后，于父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可靠的人过来，把之前在这里看守他们的几个人都带走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还在昏迷的于铎，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程皱着眉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我的腿......车祸，是我一个表哥齐天浩故意针对我设计的，我哥去见了他一面，后来就没消息了，等我们再找到我哥，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会毫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还有。”他抬起头和黎璃对视，“上次在医院对面，闯进你房间后来又逃跑的那个人，白彬，也是我这个表哥身边的一个人。” “他们前几天不打招呼地来过一次，带了很多人，直接强行把我和我爸妈都扣在了家里，断了我们和外界的联系，只把我哥带出去了。” “也不知道这几天里，他们到底在公司那边做了什么。”于程苦恼地揉了揉头，公司的事一向是他哥在打理，现在触不及防地出事，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对了，上次我还发现了，以前白彬都是比较巴结讨好我表哥的，但是这一次......我感觉反而是我表哥在处处观察着他的眼色行事。” 怪不得，黎璃回想到那辆不由分说就踩油门逃跑的黑色轿车，那个叫白彬的，怕是当时就坐在里面呢。 曲珊愤愤地锤了锤沙发：“太可恶了这些人，亏得你们家以前还帮衬他不少，现在都变成了白眼狼，反过来害你们了。” “其他的事情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于程抬眼看向那边被绑住的于铎，“可是我哥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曲珊心情忽然有点复杂，在庄子里看到狼人的时候，她只觉得危险和可怕，想着避的远远的，可是身边相识多年的人忽然变成这样，她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第14节 “可他要是清醒过来之后再袭击你们，你们不一定能控制得住他。”黎璃放在膝上的手指点了点，出声提醒道。 “我们在想办法了。”于程缓缓解释着，“我和爸妈都商量过了，会把后面的一个房间收拾出来，让我哥待在那里，不会让他出来伤到其他人的。” “然后，再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看看还能不能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曲珊张了张口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毕竟于程的这个假设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黎璃思绪动了动，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她不知道，不过，眼下倒是有个现成的办法可以试试能不能让他暂时恢复清醒。 她捏着腕上的黑色手环转了一圈，随后取了下来，从沙发上起身径直朝着于铎的方向过去。 看着黎璃忽然动作，于程疑惑想要跟着起身，只是他的腿上还打着石膏，动不了，只好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试试。”黎璃头也不回。 “试......试什么？” 也幸好这检测手环设计的是通用款式，黎璃勉强将它套在了于铎没有发生异变的那只手上，再一次目睹了检测手环的颜色从银灰色变成了黑色。 她蹲在于铎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手环一点一点的变化，还真就看出了点什么不一样。 里面的颜色，并非是普通的颜色，而是在流动着的密密麻麻地的细小颗粒，它们像是活着的，有生命力的一样。 黎璃忽然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或者它们就是活着的呢？ 列车上的老先生曾经说过，未知能量，对人类来说，可能是灭顶灾难，但也可以变成一种更强的进化。 同样是受到外物的影响。 于铎变成了一个没有意识的异类，而自己，至少在目前为止，只得到了于她有利的部分。 黎璃知道，这世界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这之间必然是有什么东西的出现，中和这一现象，她清楚，自己身体的改变其实要早于上那辆爆炸的列车之前，早于拿到这个检测手环之前。 她来自三十六区。 教授们也是从三十六区回来的时候出事的。 重点在，三十六区。 曲珊忽然喊了一声：“黎璃！” 黎璃回过神，发现就在自己面前的于铎已经睁开了眼睛，不适的挣着绑在身上的绳子。 于铎艰难地晃了晃头，看到近距离的黎璃眼里闪过迷茫：“......你......” 黎璃起身退后一步，站在一边，朝着于程看过去：“他醒了。” “什......什么？” 于程慌慌张张地坐到轮椅上，自己推着到了于铎旁边：“哥，你，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于铎有些难受地闭紧了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楚一点：“......齐天昊......在公司，地下仓库，养了一群......怪物。” “......”于程怔了怔。 一群......曲珊震惊于这个计量单位，一时间无措地看向了黎璃。 黎璃接住了她的目光，顿了一下开口：“专业的事自然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做，比如上次的赵警官。” 曲珊眨了眨眼：“可是，他会来吗？” 黎璃目光转向远处，若有所思：“嗯，他最好不来。” 第16章 “啊？”曲珊没听明白黎璃话里的意思, 不过还是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辛学，上次辛学那里存的有联系方式。 黎璃抬了抬手, 晃了晃空荡的手腕，忽而转头看向仍旧不太清醒的于铎：“你们公司在哪？” “在玉华街上。”说话的是于程，他眼神一动，随即意识到黎璃的目的，“你想过去？不行，如果真像我哥说的那样, 一定会很危险。” “哪里不危险。”黎璃的确是有这个想法，“过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人。” 她没忘记在不久之前从别墅院子门口飞快溜走的那辆黑色轿车，大约是她和曲珊不打招呼的突然出现，打乱他们原本的一些计划。 倘若他们真的在公司的地下仓库里豢养了这么一群像于铎这样受到影响而产生异变的一些人, 那现在事情败露了, 她想, 如果他们不想放弃这些人的话, 那有很大的可能会过去处理或是紧急转移一下。 另外, 有种感觉告诉她, 那个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的白彬, 还是最为可疑, 他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 玉华街上，还不到下班的时间点，但整个产业园里的打工人们的已经开始陆续从里面出来了。 黎璃从出入口出逆着人流进去。 “......联系了那边的负责人, 已经发了通知开始疏散人群了。”耳机里传来于程的声音，“最高的那栋是综合办公楼, 地下仓库也在那个方向, 你叫上园区门口的保安和你一起......” “还有，曲珊已经联系上了那位警官, 他们会尽快赶过来的，所以你不要太着急了，先等等不要过去，还有你电话不要挂断，我们可以随时联......” 黎璃抬手碰了碰蓝牙耳机，结束了通话，耳根子短暂地恢复了清静。 综合办公楼算是这个产业园里的标志性建筑了，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里面的人员都接到了提前下班离开的通知，这会儿里面看上去空空荡荡的，只能看到一两个落在后面离开的零星身影。 出发之前，于程特意拿了一张开了在整个园区里开了最大的权限的卡片给她，可以刷开这里所有的电梯和门。 黎璃进入办公楼之后就近找了部电梯，按下了负二层。 负二层的灯都开着，亮如白昼，如果不是墙上的楼层标识，还真是不好察觉这是在地下。 黎璃从电梯里出来，负二层空间不小，走动时脚步声甚至都能传来回响，她用了点时间先研究了一下贴在电梯口墙上的负二层平面路线图。 d区仓库的位置最北边的角落，显示的是贵重物品存放处，在于程家里时，于铎含糊不清地说了那些人就被关在这个仓库里。 黎璃跟着墙上的指示路标走，中途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是这里本来就没有安排人还是接到通知后离开了。 眼看着距离d区仓库越来越近，她刻意地放轻了脚步，无声无息地转过去。 更近了些，有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是在问你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们现在不但带走了我们的人，还和外面恢复了联系，这次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是个男声，语气焦灼。 “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可着急的。”另一道声音响起来，“那又能怎么样，只要我们把控住了仓库里的这些，再等过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余光里隐约看到两个人的影子，黎璃没再继续往前走，背靠在一面墙上，在拐角处无声地听着d去仓库门口站着的两人的对话。 第一个人的声音陌生，但第二个开口的就有点耳熟了，正是她想过来试试能不能找到的白彬。 这样看的话，最先说话的，估计就是于程那个忘恩负义的表哥齐天昊了。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这仓库里的那些人也只是听你的指令，不听我的啊......现在被你忽悠的我什么都要没了！等等等等，到底还要过多长时间，到底还要再等多久！”齐天昊不安地跺着脚，几乎要咆哮出声。 “急什么。”白彬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二次爆发就快来了，等时候乱起来了，还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二次爆发？”齐天昊的声音忽然惊恐了起来，几乎要跳脚，“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也会变成他们这个样子吗？” 白彬没有回答，只是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 “你说话啊！” 地面上映出了远处的影子，情绪激动又害怕的齐天昊直接上前攥住了白彬的衣领进行质问。 “也说不一定。”白彬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你看我不就没事吗？” “你......”齐天昊的手骤然一松，刹那间意识了什么，惊恐地连连后退，“不，不，你......你不是白彬，你骗了我，你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白彬，你是怪物，你是和里面的人一样的怪物！” 白彬稳稳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插进兜里，并没有否认他的猜测，且有恃无恐道：“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这样说不定还能好好地活到那个时候。” “不......不......”齐天昊感受到威胁，慌不择言道，“......于铎已经回去了，于铎知道我们藏在这里，他们，他们一定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不会的。”白彬低笑一声，笃定说道，“被低智生物融合而失去自主意识的人，基本没有可能再复原，放心，暂时不会有人找过来。” “......” 齐天昊呼吸一滞，他麻木地想，不能在这里生生等着变成怪物，他要走，他要离开，他要躲的远远才有可能活下来。 堪堪站稳脚步后，他猛的发力就要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却被身后白彬三两步追上，一把攥住了脖子，凭借着一只手的力量就轻而易举地将他举离了地面。 “求......求你......放，放了我......我都听......你的。” 白彬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反而偏头看向拐角方向：“偷偷听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黎璃眉头一动，踮起的脚尖落在地上，没想到自己竟然早就被那边人发现了。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过了拐角和正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的白彬目光对上了。 “巧啊。” “......” 看到黎璃，白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是你。” 他嫌弃将手上的齐天昊丢在地上，面色认真了几分，想起了上次不怎么愉快的碰面。 齐天昊双手捂住自己脖子，剧烈的咳嗽着，从窒息的濒死状态走了一遭，这会儿看向白彬的目光的满是惊恐。 白彬脚步动了动，紧紧盯着黎璃，声音里带着谨慎：“你跟着我们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黎璃同样将白彬打量了一遍，思忖片刻，坦然说道：“一开始只是想找你问点事，不过现在，我比较想抓你回去研究一下。” “呵。”白彬冷笑一声，“抓我研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但你也得有个本事能办到才行。” “就是想试试我有没有这个本事。”黎璃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白彬神色沉了几分，看着黎璃就像看着一个棘手的麻烦，他一眼不发地转身，直接伸手按下了仓库门口的开关，厚重的的升降门被启动了。 “你......你要干什么！”齐天昊惊恐地看着白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那道门连连后退。 升降门一打开，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就从仓库内部传了出来。 白彬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抬头朝着黎璃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开口：“其实第一次碰到时我就发现了，你很奇怪，仔细想想，有些地方你好像比我更适合被研究。” 第一个影子从仓库里面钻了出来，是人的身体，但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长毛，他用四肢着地，嘴边则是长出了和兽类一样的獠牙。 齐天昊连连后退，尽可能地朝着远一点的方向躲。 白彬抬手向着这个看上过去人不人兽不兽的异类做了个指示性动作，随后一脸肆意地向着黎璃的方向指着，喝了一声：“去。” 豢养就算了，竟然还能对他们发号施令吗。 黎璃眼中闪过探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于铎忽然出现在院子，并且面对所有人都是无差别攻击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了。 “你可以控制他们？” 第15节 “呵呵。”白彬语气轻蔑地笑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转眼间，收到了指令的异类已经四肢并用地扑了上来，黎璃侧身避开了，在他再次跳起来扑过来的瞬间，狠狠地朝着他腰间踹了过去。 一声哀嚎，那个异类重重跌在地上，朝着白彬的方向滑了过去。 动作之间，齐天昊想趁着没人注意往电梯口的方向逃跑，被黎璃抓住肩膀又拉了回来，以至于他不断挣扎起来。 “跑什么？” 黎璃毫不客气地将齐天昊给拽回来了，“这不就是你们两个弄出来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跑？”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一个人弄来的，这些人也都是他从荒郊野外一个个挑着找回来的！”齐天昊的头摇的像筛子一样，忙不迭地撇清关系，“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去帮你叫人，再不跑会死的，里面的怪物太多了，会被他们杀死的啊！” 说得倒是挺好听的。 黎璃可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地放开他，干脆就当着白彬的面询问：“那他是用什么办法让没有意识的人听他的话的？” 白彬的神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喂吃的，喂吃的！”齐天昊不管不顾地喊道，“那些人没有脑子就跟野兽没什么两样，先饿几天，他再去给他们投喂食物，时间长了，那些人就听他的话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 “......”黎璃看向白彬，眼里流露出几分明晃晃的失望，语气遗憾：“就这样啊，我差点就要以为你还有什么特殊属性的控制技能。” 白彬被那眼神看的忍不住磨牙握紧了拳头：“......你们俩都出不去了！” 黎璃堂而皇之地抓着齐天昊放在自己面前当人肉盾牌，“别乱动，反正从这里的情况来看，要死肯定是你先死，就别费劲了。” 齐天昊身体僵了僵，挣脱无果后，紧急关头总算灵光一闪，大声喊了起来：“......声音！声音！他们都怕高声，听到刺耳的声音会不听任何指令直接躲起来的！” 声音么，黎璃环视了一眼周围，还在观察负二层的警报器都可能安装在哪个方向，这时，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忽然毫无征兆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那些蠢蠢欲动的异类一下子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完全忘记了白彬对他们做出的指令，在整个负二层发开始无厘头的开始四处乱窜起来。 - 就在二十分钟前，于家。 “黎璃开始不接电话了。”于程面色紧张起来，放下手机看向曲珊，“果然，就不该让她一个人过去。” “可是，我们拦不住她啊。”曲珊叹了一声，她当时也想跟着一起来着，结果这次被黎璃不容商量的留下了。 “我在催了，赵警官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劝了一句，“别多想了，会没事的，黎璃那么厉害，说不定就是信号不好，所以才打不过去的。” “......”于程还是坐不住，推着轮椅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这种焦灼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于铎的状态恢复得更好了一点。 他提醒于程：“......声音，高分贝的声音会让那些怪物感到不安......会不受控制，没有心情再发出任何袭击。” “声音？”于程下意识应了一声，很快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就去联系在园区里留守的几个人，“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从后台把园区里所有的警报器都打开，声音一定要开到最大......” - 负二层警报声响彻天际。 黎璃感到不适地按了按耳朵，都松开了被当成挡板的齐天昊，任他唯唯诺诺地躲在角落里去了。 丧失理智的异类人乱成一团，在整个负二层里四处乱窜，横冲直撞，白彬没办法对他们发号施令之后，也被迫加入了受害者行列。 “都给我滚远点！” 白彬被一个横冲过去的异类人硬生生地怼了好几下了，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 除去最开始他故意放出来的几只，在警报声响起后，仓库里其他的异类人也都躁动了起来，至少五六十个异类人同时在负二层发疯，让他们三个人都陷入了同一个混乱的场景。 光是集中注意力躲避来回横冲直撞的这些异类人就够费劲了，暂时谁都顾不上其他的了。 偏偏黎璃一边避开毫无章法的袭击一边还能朝着白彬的方向说风凉话：“之前还真是高估了你。” “......”被喊话的白彬一个分神，又被撞了正面，脸皱了一团，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恨恨道：“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虽然我觉得你没什么威胁，但是你不是看到了，这警报器是自己响起来的，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 白彬现在只希望这该死的声音能早点停下来，否则他费劲心思弄出来的这些人估计就要功亏一篑了！ “不过。”黎璃暗戳戳地移动到白彬的周围，“为什么他们被融合了就失去理智了，而你就可以随意掌控自己。” “放屁，老子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白彬忿忿地闭了嘴咬紧牙根，妈的，都在这种失控情形下了，竟然还差点被牵着鼻子套话。 “你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黎璃嘴上答应着，然后面不改色将一个冲过来的四肢都是野兽形体的异类人朝着白彬拨了过去。 “！”白彬再一次攥紧了拳头，压抑住了冲上去决一死战的念头。 “其实你也挺有主见的。”黎璃再次开口，想到了自己靠着墙时听到的那段对话，“现在培养起一点自己的势力，等到......二次爆发的时候，就占了很大的先机，后面是不是就能轻松的多了。” 白彬绷着脸不搭话，谨慎地眯起了眼睛。 “只是，成功的关键是不能有猪队友。”黎璃好心帮他复盘，“你从一开始就找错了目标。”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齐天昊都不像是个靠谱的合作对象。 “哼，不找他，难道找你？”白彬语气中带着嘲弄，一个好忽悠的人总比第一次碰面就把自己打得半死的人强。 黎璃还真就想了想，“理论上来说，你要是找我真比找他强，我可比他靠谱的多了，但我不会听你的，你只能听我的。” “......”白彬没好气地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警报声并没有像白彬所预想的那样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再是铁打的身体应对这样的暴烈的场景也难免吃力，齐天昊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异类人撞昏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了。 这样拖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纵然是不舍得，白彬心头还是生出了一丝退意，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开始试着在到处乱窜的异类人之间找到间隙，往地下室出口的方向移动。 一直在注意他的黎璃很快察觉到他的意图。 想走？没那么容易。 她刻意将人又堵了回来，气的白彬差点在原地跳脚。 黎璃特意提醒他：“你弄出来的烂摊子还没收拾掉呢，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的跑掉呢？”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 忽然，几个散发着不知道什么气体的雾弹从几个方向陆续被丢了进来，一颗一颗的持续喷洒炸开，一股奇怪的气味弥漫了这里。 黎璃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顺便又一次将想要趁乱溜走的白彬拉了回来。 白彬烦躁的要死，却总也甩不开黎璃。 两人拉扯到负二层的出口处，正面撞上在那里守着的一支小队，一众队员都架好手上的枪，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人。 赵季同站在最前面，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两位，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 “放心吧，我问过了，那边都没事了。”曲珊看着手机上最新回复过来的消息，“不过赵警官把黎璃一起带走了，说是要调查。” “带走了？”于程心头划过一抹怪异感，他知道黎璃当时乘坐了236列车的事，万一要是被查出来的话，怕是还要有麻烦。 “这样怕还是不行。” “应该没事吧，那位赵警官上次我们在庄子里就见过的，看上去是个挺负责任的人。”曲珊想了想。 于程纠结的拧了拧眉：“......跟那个没有关系。”很负责任的话，感觉好像更加不妥了。 “那跟什么有关系啊？”要紧的事过去了，曲珊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想八卦的事一股脑都出来了。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跟黎璃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乍然被问，于程顿了顿，坐在轮椅上安静地没有出声。 这倒是让曲珊更加好奇了，眨眨眼睛开玩笑道：“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 “不是。”于程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们......还在福利院生活的时候。” “她也是......”曲珊把后面的孤儿两个字咽了回去，看着于程情绪不高，笑了笑缓和气氛，“我就说她当时在车上肯定是在逗我玩，当时吓了我一跳，还好我没当真。” “......” 于程抬起头，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 “十五年前，我们在同一年的时间里被三百六十四区里的一个新开办的福利院收养，说是新的，但是那个地方很破，很小，很简陋，也很偏僻。” 于程是于家收养的这件事，曲珊早就知道，不过更多的细节就没再了解过了：“......这样啊，那还好你们能认识成为朋友。” “那时候我们并不认识。”过去的时间长了，于程现在已经很少能想起在福利院时候的事情了，“那是个不正规的黑心福利院，里面的孩子每天吃不饱，穿不好，要做事，犯了错就要被打，因为那个地方太穷，没人愿意过去捐钱捐物，也没人愿意去领养里面的孩子。” “大约是为了赚钱，院长经常让福利院的孩子去试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效果的药，总之那段时间院里死掉了很多孩子，而像我这种，当时打了药扛过去没死掉的，就被高价卖给了一个实验室，继续发挥着我们剩余的作用。” 曲珊愣住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段往事，声音轻了轻：“所以，你们是在被卖到实验室之后认识的。” 于程眼睛动了动，那道青涩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 ......站起来，他们死了，我们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你也不想一辈子都躺在这个冷冰冰的实验台上吧。 ......只有我们在努力逃出去，他却置身事外，你知道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要面对什么吗！ 他缓了缓神，继续说道：“是的，一开始被送到实验室的有十几个孩子，又经过几轮的试药之后，最后只剩我们三个还活着。” 事情过去多年，于程早已释然了很多，所以现在才能心平气和地提起，“后来，我们三个听到那两个拿我们试药的研究员说，要对我们做最后一次非常危险的试药，存活率甚至不到万分之一，他们说那会是最后一次。” “除了我和黎璃，当时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我记得他好像叫周周，周周趁着两个研究员出去的间隙，叫醒了我和黎璃。他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不想死在那里，我们也不想，所以，只能放手一搏。” 曲珊听到了自己声音颤了颤：“......后来呢？” 第17章 “后来......” “总之, 事情闹大了，引起了关注, 福利院的丑恶行径被曝光，多个大区多方人员介入调查，院长和相关人员全部被严肃处理，而我们被送到管理所进行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心理干预治疗之后，就分别被收养了。” 第16节 于程眼中划过一抹茫然：“前几年的时候，我拜托沈助理帮我查了当年的事情, 后面才和黎璃重新恢复了联系。” 他现在十分后悔当时脑袋一热的决定：“早知道会发生这些，那个时候就不该让她过来，陷入到这些事情里面。” “......对不起啊。”曲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没关系。”于程不在意摇了摇头, 叹了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需要担心的, 只有眼下发生的事了, 要想想办法, 把黎璃带出来才行。” “嗯......”曲珊深吸一口气, “要不, 我还是回家一趟吧。” - 联合警署行动区, 观察室。 黎璃环顾四周，默默打量着这个四四方方的超大号房间，地板和墙壁上都贴了一层类似于加厚泡沫垫的东西, 几个窗户都开在高处，普通人轻易够不到且外面还加装了密集的防盗铁栏杆。 不过, 此时待在这里面的, 也没有普通人就是了。 除了和她一块进来的白彬之外，这里还有三十大几个人, 但是这些人跟她和白彬又有点不一样。 观察室里的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动物化的特征，其中头发，眼睛，耳朵以及四肢是变化的最多的。 似乎和于铎的状况差不多，但又明显不一样。 黎璃看了一会儿就观察出来，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是非常正常的，他们三五成堆的坐在一起讨论交谈，有人还隔着们跟外面看守的警员讨价还价撒泼耍赖地要出去。 他们除了外貌上出现的一些变化外，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更没有那种乱袭击人的现象。 瞄了一圈，这里的黎璃还是只认识白彬一个眼熟点的，于是她往白彬坐的那个位置挪了挪，主动搭话道：“喂，所以，236那辆列车到底是不是你炸的？” “？” 白彬原本靠着墙休息，听到这话猛然睁开了眼睛，诧异于黎璃的脑回路，“.....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既然开口了，他甚至忍不住有点激动：“我当时也差点被炸死好不好，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被你要挟......还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才脱身！” 白彬毫不犹豫地就将黎璃不分青红皂白扣上来的黑锅给掀了。 似乎也有点道理，那且不说这件事。黎璃想了想改变话题，顺势问了一句一路上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按照你以往的风格，应该是找到机会就溜了，怎么会老老实实地跟着过来被关在这。” “......”白彬警惕地看了一眼黎璃，没好气地重新靠墙闭上眼，把头扭向了另外一边，做出拒绝交流的样子。 真真是一句都不多透露，黎璃虽然有点遗憾，不过没再跟白彬在这里玩谜语游戏，转头观察了一会后无声无息地扎进了观察室另外一个比较大的人堆里。 围坐在一块有十个人左右，黎璃粗粗在人堆里扫了几眼，虽然他们出现了动物化特征，可不难看出都是年轻人，且打眼看过去应该是十八岁到三十岁出头这个区间的。 长了两个尖尖长长还毛茸茸耳朵的小伙子在抱怨着：“......就是正常去医院做个检查，结果就把我抓到这里来了，我也想知道我的耳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啊！凭什么把我扣在这里不让我回家！” “是啊！真是没有天理！”另外一个女生搭腔，声音郁闷，“这尾巴又不是我想长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还就变成怪物了，我们明明是受害者好不好，他们不帮我们就算了，凭什么这样对我们！” “......就是，这里这么多人都出现了症状，说不定就是哪里出现了大规模的基因变异，应该早点排查找源头才对，或者是抓紧时间研究出来能彻底解决的办法，在这里天天监视着我们有什么用。” “可不是嘛！”一个全身皮肤都变成绿色的年轻男生注意到了不声不响坐过来的黎璃，没发现她身上有明显特征，好奇地问道，“这个妹子，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我是被冤枉的。”黎璃回过头想了想产业园事件，她不仅拖住了白彬，还变相地发现了一群危险生物，四舍五入一下的话，完全可以认为她是因为想要做好事才被抓回来的。 她真的是被白彬连累了才会进来的。 可其他人对她的话似乎深有同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都是被冤枉的！莫名其妙就被关在这里了！” “......” 黎璃沉默片刻，决定客观地说句公道话，“其实，他们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有些人身上产生了这些，特别的变化之后，会变的很危险的，到处袭击人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知道啊。”一个头上顶着两个长长兔耳朵的女生接道，“可是那种丧失理智的都被关到隔壁去了，我们又没有丧失理智，所以我们没有问题啊！谁有问题再抓谁不就好了！像现在这样不是只折磨我们吗！” 嗯？ 黎璃下意识地朝着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观察室不止一个，并且还因为症状不一样所以把大家都分开关起来了。 她突然好奇了起来，看了一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感受到身体里有什么，嗯，就是那种比较特别的力量。” “什么力量？”几个人像是都没有听明白，一个个像是都精神了几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黎璃，等着她的解释。 “......”黎璃停顿片刻，往旁边看了看，举了一个比较贴切的例子，“大概就是一拳能把观察室那个大门上戳个窟窿的那种力量。” “可那好像是铁门哎！”有人提醒道。 “嗯。”黎璃在众人的目光中保持淡定地点点了头，“你们能做到吗？” 一圈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甚至觉得黎璃的这个要求有点莫名其妙和强人所难。 绿皮肤的男生甚至谨慎地往外坐开了两步，怀疑黎璃是不是被送错了观察室房间了。 黎璃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开始出神。 不能吗？看着他们的神色不像是在做戏。 她试图复盘在来到二区之后遇到的不寻常的现象。 白彬，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狼人，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于铎，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d区仓库那些人，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而这些人的共同点是......意识不清。 黎璃手指动了动，不......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身体里原主意识不清，被后面融合进身体里的另一种生物侵占并控制了身体。 而她面前做的这些人，虽然在肢体上有动物化的显现，但神志是清楚的，他们虽然外在变了，但里面的芯目前还是他们本人。 这些人，神志清楚，却没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黎璃心头忽然微微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是......没有，还是暂时尚未觉醒呢？ 如果以此为依据来倒推，那是不是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异于常人的力量是随着身体里外来的那份生物意识而觉醒的。 异于普通人的那股力量——那是，外来生物身上所携带的力量。 这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能对的上了。 不对。 还有一个例外，黎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顿了顿，那个例外是——她自己，她的身体里至今没有出现任何外来生物的意识，但她却可以使用身体里的力量。 其他人没关注到黎璃在做什么，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很快又转回到他们原本的讨论话题。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去所有的部门去举报他们这些人，滥用职权，以公谋私！” “就是，把我们关在这里干等的几天里，耽误了我们多少事啊！” “要我说......他们要是正大光明地发布一条规则，说是我们这样的都被定义成怪物，都要被关起来，那我们也只能认，但他们总不能像是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地关着我们！连个准信都不给！” “就是啊，太过分了......” 黎璃安静坐着只是听着不再搭话，她隐隐猜到了为什么要把他们这些人关在这里了，毕竟是有征兆有危险的不定时爆发因素。 在观察室里待的时间比黎璃想象的还要长一点。 转眼间三天就过去了，早中晚都有人定时送吃的喝的进来，而且在这期间，还有源源不断出现了动物化特征的人被送进来。 黎璃留意了一下，目前这个观察室内的人数已经接近五十个了。 第四天，有一行警员进来，将观察室内的所有人有序地组织了一下，一起带到了一个问询室内。 离得不是很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黎璃仰头看了看，这个问询调查室大约是临时搭建出来的，同样是四四方方的空间很大，布置的却很简单，只是把桌子椅子隔板这些固定设施组装了起来，放置在室内最中间的地方。 全副武装的警员均匀地分布在整个问询室的四个方向，起着无声地震慑作用，而那些桌子前坐着一些穿着白色大褂带着口罩的人员，身上自带着一股文气，看上去不像是这里的警员，更像是一些长时间待在室内工作不怎么见太阳的研究员。 黎璃随着排队的顺序坐在了其中的一个位置上，简单的方桌对面，是准备对她进行问询的工作人员，那是个带着金色眼镜的年轻男人。 黎璃坐下来后，这位工作人员动作敷衍的抽出来一张新的记录表格换上，公式化地开口问询。 “名字？” “黎璃。” “年龄？” “二十一。” “归属地？” “三十六区。” 黎璃说完，发现对面那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握着的钢笔在记录时有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停顿。 随后工作人员抬起头审视着她：“详细说明一下，什么时候开始感到异常的。” 异常......黎璃稍稍琢磨了一下，同观察室里的其他人相比，虽然她身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动物化特征，但她可以确定，自己目前知道的可比他们多得多了。 只是要详细说明的话...... “变化......这还得从一只乌龟说起。”她如实道，“那只乌龟是我在马路上捡到的，那时候它都快被晒成干了，但是......” 桌子对面的男人不耐烦地用笔敲了敲桌子，态度不怎么好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是问你这个，说重点，直接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 黎璃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了，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两秒，收起方才的认真神色，向后拉了下椅子，同样换了个态度环起手散漫地靠在椅背上。 “哦，他们都说我可能有病。” 男人皱眉，面上的不悦更甚，语气里带着警告：“说一下你和异常生物融合之后的身体感受。” 黎璃双手交叠按了按，配合道：“我感觉良好，但对你们来说应该有点危险，保险起见你们最好现在就杀掉我们这些人。” 她嘴角缓缓勾起弧度：“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可错杀，不要放过。” 桌子对面男人的眼里明显多了烦躁：“......” 临时搭建起来的场地本就没什么隔音可言，同样是从观察室里出来接受问询的其他人，都正在极力撇清关系，想要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只想早点回家。 忽然听到黎璃的话，让周边的人纷纷心头一跳，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黎璃的方向，不赞同地在心里泛起嘀咕。 ......不是，这人有病吧！ 不想活了也别拉着他们一块啊！ 黎璃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这些打量了的目光，却仍旧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她神色淡淡打量着对面坐着的这位工作人员，看到他胸牌上有个魏字。 姓魏的这位工作人员把钢笔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耐烦：“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到此为止。”黎璃向后靠了靠，声音里没什么起伏：“我不想和你继续沟通下去了，换个人来或是就这样结束吧。” 第17节 她从来不会勉强自己的感受行事，这位工作人员神色里带着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只能让她感到不适。 对面的工作人员脸色同样不好看，忽而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座位朝着外面走了，单方面结束了这场问询。 这就走了？ 黎璃的目光在那人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下，暗暗推测着，该不会是谁找来凑数的临时工吧。 在那位工作人员走后不久，很快就有一名警员过来，把她带到了旁边一个单独的小房间继续等待。 黎璃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新的工作人员，反而看到是赵季同推开小房间的门进来了。 “怎么，警官，这次特意是换你来审我了。”她淡淡地打量着人。 前几天，在产业园负二层的时候，赵季同只在最开始时安排了人把她和白彬带回警署行动区，之后就再没露过面，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过来了。 “不是。” 赵季同上前一步，将一个透明袋子放在了黎璃面前的桌子上，里面装的是她前几天被搜走的手机和车钥匙。 他开口道：“你可以离开了。” 也许外面的任意一个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激动地连连道谢，然后头都不回地离开这里。但黎璃还是扬了扬眉忍不住想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依照规则办事。” “什么规则。” “......”赵季同没有直说，只是示意黎璃将东西拿上跟着他一起出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黎璃将手机和钥匙收起来，想起另外一茬事：“我可以离开了，那白彬呢？” 他们走出小房间，路过刚才的问询室，看到里面的问询还没有结束。 赵季同目不斜视地走在前面带路：“他还不能离开，产业园那边虽然没有造成特别恶劣的影响，但他要为自己所做的行为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黎璃跟着他穿过一条长廊，拐来拐去地走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看到警署那非常标志性的大门。 她随口道：“他和普通人不一样，和观察室的那些人也不一样，你们大概是关不住他的。” “不会。”赵季同脚步不停，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笃定，“联合警署行动区成立这么多年，决不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所有人都不例外。” 黎璃笑了：“说得好像是你能做主一样。” 赵季同不再回答，用最快的速度将黎璃送出了警署行动区的大门。 距离行动东区大门不远处，一辆七座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黎璃刚从那道门里走出来，寻思着曲珊的车估计还在产业园那边的路上停着呢，一抬头就看到那边黑色轿车后座的车窗打开了，于程坐在靠窗的位置招手喊道。 “黎璃，这里，快来。” 黎璃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可能是在警署门口的原因，周围没什么车辆也没什么行人经过，冷清的厉害。 赵季同方才笃定的话在她耳边还没过去一会儿呢。 黎璃三两步上了车，好奇问：“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愿意把我给放出来。” “不是我们。”于程坦诚地摇摇头，“我们只是知道了你要出来的消息，所以特意才过来接你的。” 居然是她多想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规则把她放了？ 黎璃暂时把这个疑问压了下去，将几天没动过的手机开机，未读信息像是流水一般全部涌了过来，除了于程和曲珊的，剩下全是赵医生发过来的。 于程和黎璃是并排坐着的，他一扭头无意间瞄见了，随口道：“这个人的头像好像有点眼熟......” 黎璃随口嗯了一声。 “好像是.....”于程一愣，乍然间脑子一闪想起来了，指着手机结巴了一下，“这这这......这不是以前给我们做心理治疗的那个医生吗！他......他不是七八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吗？” 第18章 “是有这回事。”黎璃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指尖落在屏幕上，按了两个字回了条信息过去。 “啊？”于程疑惑地看着她动作, “那......这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黎璃按灭了手机，靠在椅背上闭门养神，“只要能发挥作用就可以了。” “......” 于程当是她在警署里面待的累了，顿了顿没再出声打扰，但还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妥，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翻找了起来。 当年他们各自被收养后, 根据要求依旧和当初在管理所的心理医生时常保持联系，他记得那是个温和儒雅的中年医生，总是会耐心地安抚所有人的情绪，只是可惜, 没过几年, 就接到了他因病去世的消息。 于程低下头在手机里翻翻找找, 他应该不会记错的, 他当时明明还特意去参加了医生的葬礼...... 折腾了好一会儿, 总算还是将那个眼熟的头像找了出来。 于程犹豫了一下, 随便点了个符号发过去试了一下, 很快弹出了系统的感叹号提醒, 并且在下面注明了，与此联系人不是好友关系。 “......”他只能再次看向黎璃，“那个......” “现在去哪？”黎璃忽然开口问。 说到这儿, 于程神情正了正，下意识先把这些不怎么重要的小事放一边了, 出声解释道：“这不是去我家的, 我们得先去一趟016研究所。” 016研究所？ 黎璃睁开眼睛看了于程一眼，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当时在236直达列车上意外碰到的那些教授似乎就是那个研究所里的成员。 “去那里做什么？”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哥目前就在哪里，到了你就知道了。” 016研究所位于一区和二区的交界处位置，黎璃在手机地图上查了一下，那个位置倒是和辛学的庄子离的不远，大约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研究所大门口，姚业已经在提前等着了，看见车到了，连忙上前帮着扶了一把于程，让他从后车座转移到轮椅上。 于程在轮椅上坐好，一转头发现黎璃在打量他腿上的石膏，无奈道：“没办法，医生说了，我这还有两个多月才能拆呢。” 黎璃没说什么，转头看向面前的研究所。 姚业推着于程带路往里面走，正对着大门方向的是一栋外形呈圆柱形高层建筑，主要装修风格是白色加灰色，放眼望去，就能看到穿着统一白色长衫制服的研究员们从里面进进出出，个个脚步匆忙。 他们进了圆柱形大楼，乘坐电梯到了五楼，电梯门正对着一条白色长廊，地板上干净的能映出人影，在尽头处是一扇常见的那种不透明玻璃门。 姚业推着于程到门口，按了玻璃门外的门铃，过了片刻，玻璃门发出了明显解锁的声响，他才拉开门回头道：“我们进去吧。” 黎璃跟着一进门，就和里面的两个人对上了视线，一个是几天的不见的于铎，而另外一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的白发老先生。 实验室很大，正对着门方向的是一个很大的桌台，规格样式有点类似于酒吧里的那种调酒吧台，只是上面各种架子上放着和挂着的不是酒瓶和酒杯，而是一些实验常用的瓶瓶罐罐和精致小工具。 研究员老先生站在桌台里面，于铎穿着一身西服正装，两人刚刚大概是在交谈什么，只是被门铃声打断了。 于铎转过头看着他们三人开口：“过来了。” 于程点了点头：“嗯，刚到。” 黎璃自然而然地看向于铎，前几天，他身上的动物化现象严重，意识不清，一只胳膊异化严重，可此时的于铎很正常，身体上不属于他的那些动物化特征迹象都消失了，像是没有出现，如今的他眼神锐利，说话清楚，又变回了之前的精英总裁。 “这是许博士。”于铎朝着桌台里的老先生抬了抬手介绍道，“既然来了，一块听听吧。” 许博士朝着黎璃两人点了点头，算是简单打了招呼，然后将手上的笔记本又翻过了一页，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在我们有了新的发现之后，将这种特殊的物质注入到我们特殊定制的检测手环里，就可以对身体动物化现象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在经过几次测试之后，我们发现，不同的人佩戴的效果也不同，一部分的实验人员佩戴手环之后，身上的动物化现象会消失，重新变回普通人，就像是于总您的这种情况一样。” “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在佩戴了手环之后，不仅能使身上的动物化现象消褪，还会保留一些异于常人的体质，比如说，在体能，视力，听力等等其他方面，但是在这一项上，我们还没有具体的研究数据来说明。” 他合上记录本，伸手指了指此刻放在桌台上的那个检测手环，“于总您拿来的这个检测手环，也是出自我们研究所。” 黎璃看过去，认出来是当时她放在于铎身上没拿走那个。 说到这里，许博士动作停下，面带惋惜地叹了口气：“只可惜，负责研究它们的核心人员都不在了，而且在那场突如起来的列车爆炸中，我们丧失了制作手环最重要的一样材料——k型因子。” “这就导致了，我们研究所现在已经失去了向外面多方供给这类手环的能力，也许这种情况还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抱歉，关于列车爆炸这件事，我们没有办法插手介入调查。”于铎表示道，“您说的k型因子是什么？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尽力帮忙寻找。” “那个啊。”许博士摇摇头，神色无奈：“于总，我知道您是好心，但这个忙怕是您也无能为力。” 他解释道：“这是我们在研究‘动物化特征’时意外发现的一种物质，因为在放大百倍之后，发现形似k字，所以才在研究组内暂时称它为k型因子，它很难被检测到，上次有幸在三十六区发现了一批......但不幸，已经消失在了那场爆炸中。” “我记得......”一直沉默的于程忽然看了看于铎，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哥，我记得那次我让沈助去帮我问了一下.....说是因为有重要的实验物资占用了专机，所以教授们才不得不乘坐直达列车回来，就是因为这个k型因子吗？” 于铎眉间闪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这种类型的事件新闻报道多有夸大，小道消息来路不一，就算是沈助理告诉你的，也不能全都相信。” 他重新看向许博士：“许博士，方便的话，您可以将研究组之前寻找和辨别这种物质的方法告诉我，我这边会安排人尽快去寻找。” “也好，那就麻烦您了。” 许博士认真地点点头，转身过去在凌乱的工作台面上翻找了一阵，最后拿出个u盘，“当时所有记录的信息都在这里面了，希望能给你们提供一点帮助。” 于铎把u盘收起来，答应下来：“好，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好。”许博士应着，又说了一句，“如果你们能找来足够的k型因子，不管是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您客气了。”于铎说着，随后看向了于程和黎璃，“我们走。” 黎璃原本是跟着于铎一块往门口的方向走的，但刚走两步就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朝后方看了一眼，正对上了那位许博士的目光。 对视只持续了片刻，许博士很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低头忙着手上的东西。 黎璃转过头跟上于程他们，心底浮现出一丝极为微妙的感觉，那位许博士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几个人径直出了研究所，上了来时那辆车。 姚业扶着于程坐上了后排，帮他把轮椅折叠收了起来，黎璃跟着坐了后排，于铎坐在中排上。 车刚启动，于铎就从前座转过身，将手里的东西朝着黎璃坐着的方向递过去：“上次家里的事多谢你们的帮忙。” 黎璃抬眼看过去，于铎手里拿着的是她当时留下的那个检测手环和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问的是除了检测手环外的方形盒子。 “收着吧。”于铎转身坐了回去，意有所指道：“总归是有备无患。” 黎璃将单独的那个手环挂在一根指头上，打开了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另外五个同她手指上一模一样的银灰色手环。 怪不得说是有备无患，看来研究所对自己投资人的回馈很大方，这些带有抑制效果的手环都用来内部消化了。 她把盒子合上，询问着：“许博士给的那个u盘里的资料，能发给我一份吗？” 第18节 “可以，回头我让于程单独发给你。”于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于程也在一边答话：“放心吧，回来我发给你。” 于铎再次开口，这次却是对着于程说的，用的还是肯定句：“在你的腿没好之前，不要再出来乱跑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陪着爸妈。” “......”于程试图商量，“......我真的没事，医生说我多运动运动有助于恢复。” 黎璃短暂地出了个神，想起来另一码事：“有个事想问一下你们，最近出了什么新规则吗？” 于程还没明白黎璃说的是哪个方面的。 “公布暂时没有。”于铎回答，“不过正在拟定的倒是有一条，九个大区的联合声明，将强行驱逐所有身体带有动物性特征的居民出界，原因是排除未知危险。” 排除未知危险？ 黎璃在那只检测手环上点了点，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只会变得更危险。 第19章 驱逐出界, 自然指的是一区到九区的地区范围外的其他地方。 他们所生活的这片土地上，由上百个用数字命名的一个个生活区拼接组成, 其中一区到九区因为占地面积大，资源丰富，经济发达，管理完善而脱颖而出。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大多数人都以能定居在大区作为目标，并在成功后引以为傲, 因此这里聚集了很多方方面面顶尖的人才，在正面效应源源不断的加持下，一区到九区的各项条件措施相比其他生活区早就是断层差距了。 可现在，这里的管理层却轻描淡写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将这突如其来发生的灾难, 连他们都无法用强力手段彻底解决掉的危险隐患, 推向了管理措施更为薄弱的其他生活区。 是无奈之举, 还是放任为之？受利人又是谁呢？ 黎璃想到她在警署观察室里碰到的那些人, 不管是理智清醒的还是完全丧失理智的人, 都符合这个新规则里的驱逐条件。 他们会甘心自己被驱逐出引以为傲并且赖以生存的大区吗？ 黎璃拨了拨那只手环, 而且, 如果事态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发展......就算是成功实施了, 表面正常的人，真的就正常吗？ “直接驱逐吗？会不会太武断了？”于程发出疑问。 毕竟他亲眼目睹了于铎从完全失控又一点点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只要有研究所提供出来的那种定制仪器手环身体就能慢慢改善回来。 研究所虽然物资不够, 能力有限，能救到人的也有限, 但从现在来看并不是无能为力的。 “是很武断, 而且还不妥当。”黎璃的看法相同，转头朝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看了一眼, “光是执行力方面就会有难度，毕竟现在出现动物化特征的人数量还不多，他们尚且能用一些强硬手段控制局面，但要是出现动物化特征的人数多到不可控的话，这个规则怕是就要变成摆设了。” 她记得清楚，当时，白彬在园区负二层和齐天昊提过的二次爆发，虽然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但听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不一定，这回他们是铁了心的。”于铎忽然开口，“许博士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根据我从其他渠道得到的信息，研究所目前已经向各地军区还有联合警署那边提供了一批作用类似于这种检测手环的仪器，并且数量很可观，这就意味着，不管他们哪一方出面，都有实力对区内的居民进行大洗牌，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现在上面的管理层里透露着一种古怪的气氛，似乎有了非常严重的分歧，风向很不对。” “对整个区内居民进行全部洗牌，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闹的太大了。”于程感到不安，自从列车爆炸案之后，似乎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开始奇怪了起来。 “也许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黎璃沉默片刻补充道，“说不定以后还会超过我们所有人的预想。” 座椅靠背柔软舒适，她向后倚了倚，目光落在手中的盒子上，眼神平静下来，虽然谁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不过是时候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那未知的混乱中独善其身了。 没人再出声，车厢内安静了片刻。 黎璃很快有了动作，从衣兜里掏出刚从赵季同那里拿回来的车钥匙递给于程：“这个，你帮我还给曲珊。” “曲珊她回家了。”于程下意识地接住了钥匙，抬起头道：“最近外面事情这么多，你还是先去我们那，下次见面再给她也行。” “不了，我要回三十六区。” 黎璃已经做好了决定，“封禁是不是结束了？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了吗？” “是有通知说可以出去，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你再回去三十六区......也不合适啊。”于程试图劝她打消这个念头，“还是留下来再看看情况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的家，我的房子，我认识的人，还有我想弄明白的事情都在三十六区，我得回去了。” 黎璃没打算接受于程的挽留，反正无论以后要在哪里生活，三十六区，她都是要回去一趟的。 “......” 在说服黎璃的改变决定这件事情上，于程从来就没成功过，所以他很快叹了一口气，“那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 前面路口红灯亮了，车子停了下来，黎璃转头看了一眼外面路上的指示牌，指了指前面：“过了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这么突然？” 于程脸上闪过一阵无奈，开口道：“就算你要回去，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你放在这大街上，这不合适。”这会显得他这个朋友当得很不合格。 “......” 黎璃不太能理解他在纠结的点，想了想道，“那不如，你借我辆车吧。”回三十六区的这段路程，自己开车回去或许会更合适一点。 “可以。”于程这次点了头：“那你路上开车的时候小心点，要保持记得保持联系啊。” 黑色轿车还是在过了街边路口后停下了，因为这条路恰好是通往二区方向的，于程让姚业联系了人，另外开一辆车过来。 几个人在原地等了没多久，送车的人就来了，黎璃也没客气地下了车接过钥匙，简单跟他们道了个别。 于程按下车窗，只能再次重复着：“你回去一定要多小心啊。”二区都是这样的情况了，其他管理措施远远差于二区的地方，指不定现在什么样。 “我的情况比你好多了，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那边的黎璃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调整了一下长度，叙述着事实，“毕竟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赶到现场救急，希望在有生之前还能再看到你。” “......”于程眉间拧的更紧了，忍不住还是开口道：“你没事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都等着你再回来呢。” 黎璃扬起手朝他挥了下，算是道别。 车载导航上显示，从二区到三十六区总共需要八个小时左右，中间会途径三个服务区，可以停留休息。 一个多小时后，黎璃到了二区的高速公路出站口，过来的一路上都很顺畅，只是到了这附近就开始拥堵了起来，不只是她走的这边的出站口堵，对面从区外进入区内的入站口也在堵着。 进出高速路口的关卡口都有穿着同样制服的工作人员守着，他们认真仔细地检查着每个通行车辆上坐着的所有人和携带的物品，大约是检查的太过细致了，所以行进的速度非常慢。 黎璃硬是在车流里排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通过了他们的全面检查，从二区的公路卡口离开了，两个小时后，她看见了路程里第一个要经过的服务站。 远处的夕阳渐渐没了颜色，天色开始暗了起来。 黎璃把车开进服务区停好，打算进去买包高价泡面提提神，然后好一股作气地开完剩下的路程。 这个时间点服务站里的人不算少，她虽然用双倍的价格买到一桶泡面，但好在这里的店家还算良心地提供了热水和吃泡面的地方，尽管只是简单的长桌子和小凳子，还要同其他人一起拼桌坐。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同样也在吃泡面。 黎璃将泡面里的塑料叉子叉在泡面盖上，拿出手机低头扫了一眼，恰巧这时来了几声震动，是新消息的提示，而来信人的名字依旧是——赵医生。 赵医生：【不在？】 赵医生：【没事吧？】 赵医生：【最近外面很不安全】 赵医生：【上次你发过来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赵医生：【不要留在三十六区了】 诸如此类等等...... 还挺多条，黎璃划了下屏幕，一整页都翻过去了，这人倒是鲜少一下子发这么多的消息，嗯，准确点说，为了保持他的人设，他从没有一次性发过这么多的消息。 现在这样，大概是和她前几天在警署观察室待着，被迫和外界失联了几天有关。 黎璃看着界面犹豫了片刻，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黎璃：【赵医生从不多管闲事】 聊天栏似乎瞬间陷入沉默。 果然。 黎璃用手指压住了微微翘起的泡面盖子，阻止了里面的热气跑出来，对面发信息的人当然不是赵医生。 赵医生因病去世的消息，她和于程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知道的，虽然她当时没有去参加葬礼，但在那之后，再次收到赵医生账号发来的信息时，她就知道账号后面换了人。 毕竟，还没人能证明这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换了谁她不知道，不过对面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在模仿赵医生的语气跟她联系，甚至联系的频率都逐渐从三两个月变成了三两天。 总之肯定是个和赵医生性格完全不一致的人。 黎璃最开始只是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没有戳破那在字里行间里的笨拙模仿，却也没想到一天天过去竟然能拖到了现在都没挑明。 泡面时间到的时候，手机屏幕也再次亮了起来，新消息显示在上面。 赵医生：【下周五是他的忌日，林山墓场27号，你要不要来】 黎璃视线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之后按灭屏幕，收起手机拿起叉子，随后揭开了热气腾腾地泡面盖子。 第20章 “妹子, 你这是要往二区走还是刚从二区出来啊？” 桌子另一侧的中年夫妻里的女人忽然主动搭话了。 黎璃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个服务站离二区最近, 来往二区的人占多数，这样问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听着女人的口音似乎有点熟悉。 她淡声句：“你们是打算去二区？” “是想去来着！”女人见黎璃答话了，面上一喜，声音洪亮地抱怨道：“可是我们都走到那路口了！结果呢！又被那头看路的人给拦回来了，非得说我儿子的指甲颜色不正常, 不给我们进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可他们就是不让我们进，没办法，本来说好的事都没办成, 我们只能又折回来了。” 黎璃听到这话下意识去打量了一下小男孩, 对面的男孩正毫无形象地抱着泡面桶喝汤, 两只手捧在泡面桶上, 不大的指甲盖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乌青色, 不仔细去看的话, 大概只会以为是小孩不讲卫生弄脏了手。 她的视线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又问：“他的指甲出现这个现象多久了？” “指甲？”女人随之朝着男孩的手指看了一眼, 意识到黎璃在问什么之后，毫不在意地道：“嗐，你问这个, 反正有段时间了，忽然就变黑了, 怎么都洗不干净。” 不等黎璃再说话, 女人又自顾自地补充道：“我儿子好好地一点事都没有，我看都是二区的那些人大惊小怪, 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们这些平民区出来的人，咱那边好多人手上都有呢，医生都说没事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自己消失了。” 黎璃注意到她的称呼，语气微扬：“咱们？” “对啊！”女人激动地一拍手，脸上堆起来笑，“咱可都是三十六区的，妹子，你真不认识我了，我们家那店就开在你们那小饭馆不远，你每天下工了回家都从我们店门口过的！我常见你呢！” “哦。” 第19节 黎璃重新低下头，捏着叉子在泡面桶里打了个转，也没在脑子里回想起关于面前这一家三口的一星半点。 女人十分自来熟凑上来问：“妹子，看你这样子，是打算要回家吧！” “嗯。” 黎璃简单应了一声，隐约感觉出女人还有没说完的话。 “哎！那可不就是巧了！”女人发自内心地笑了两声，语气亲切：“我们也正好是要回三十六区呢，但来时坐的那车他改道了，我们这三口正发愁怎么回去呢，还好是碰到了你啊！这下可好了！你正好能捎我们一程。” 果然......黎璃用平静地语气朝着兴奋的女人泼了冷水：“我觉得不怎么正好。” 她看了看剩下的半桶泡面，忽然间没了胃口，“我没有给人搭顺风车的习惯，你们还是就当没看见我，继续在这里发愁或者是想别的办法回去吧。” “......” 中年夫妻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睁大眼睛一时间没能说出话，估计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么直白的一口拒绝了。 “妹子，都是邻里邻居的，咱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一下？” “反正你自己也是要回去了，这路上我们还能给你稍微贴点油费呢！怎么算你都是赚的！” “就是，看在我们是同......” “没有必要。”黎璃打断了女人的话，起身站了起来，将泡面桶丢在了指定的垃圾桶里，无视了后面还想讲条件的中年夫妻，转身出了商店。 “诶诶诶，你先别走啊，这不是条件什么的都好商量嘛！”后面的夫妻两个还在不甘心的喊着话。 夜间微凉的风迎面吹了过来。 黎璃朝着来时停车的方向走，手指勾出了兜里的车钥匙，她在想，三十六区那边的情况或者比预计的还要糟糕一点。 - 发出去的信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书桌前的人逐渐开始坐不住了，刚拿起手机站起身，书房的灯忽然亮了，门被从外面拉开了。 赵季同看到房间里的人影时动作顿了一下：“临沭，你在书房里？那怎么不开灯啊？” 赵临沭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一言不发往外走。 赵季同看见书桌上铺展开的工作文件皱了皱眉：“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擅自看我带回来的资料。” 他上前重新规整了桌面上的文件袋，放回到原来的抽屉里。 - 凌晨一点多，黎璃开车驶入了三十六区地域范围内，离开第一个服务区之后，剩下的大半段车程她没再停留，夜里路上车不多，都还算顺利。 两点钟，她回到了住的小区，把车停在了楼下。 这个时间点，大多人都休息了，整个小区的楼栋里，只零零散散地亮着几盏灯，黎璃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家所在的五楼，楼梯间的声控灯还亮着。 电梯在五层停下，黎璃刚从里面走出来就听到了类似争吵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能不能安静点......” “就是啊，折腾我们这楼上楼下都没办法睡觉了！” “如果不是声音太大了，实在让人受不了，我们也不会找过来的......” “......我们体谅你们，你们也得体谅一下我们啊，再说了这样长时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真是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黎璃从电梯口往自家方向走，一拐弯就看到了四五个人正围在她家对门邻居门口争论着什么。 住她对门的是一家三口，男人叫冯海，女人叫张晓娟，两人有个儿子，大概是正在上高中，一家子都文文气气的，平时出门时偶尔碰见了说话也挺礼貌客套的。 不像是会惹了什么事会让人凌晨两点还要找上门的人。 “......真是对不起，一定再没有下次了！”冯海一脸疲倦的向几个人道歉，“太晚了，大家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了，这件事情一定会解决的。” 黎璃走近两步，看到围在门口的几个人穿着的都是睡衣，又分辨了一下，发现的都是楼上楼下有点眼熟的邻居。 “老冯啊，你家孩子都上了高中了，也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了，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好好说说他，别让他老是深更半夜的弄出那么大动静，要不然大家都没办法休息啊。”有人说着。 “哎！哎！我肯定好好说他。”冯海好声好气点头，劝着其他人，“这会儿他累了已经不闹了，大伙都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实在是对不住。” 因着他态度良好，而且做出了保证，因为噪音找上来的邻居们这才散了，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冯海夫妻俩脸上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神色憔悴，看到黎璃也只是如往常一样客套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地关上门回家了。 黎璃朝着对门紧闭着的大门看了一眼，转头开门解锁回了自己家，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房间里的地板和桌面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连着开了几个小时的夜路还是有点费精力的。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在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总算能安稳地躺在久违的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 蓝白色的天空，黄褐色的土地，湖很大，草很密，树很高，世界好像突然被放大了数十倍一般，广阔而庞大。 黎璃有些迷茫地待在一个地方仰头看了很久很久，她好像忘了一些什么东西，脑子似乎是被冻住了一样无法正常运转。 直至天空慢慢变暗，夜晚来临后，头顶就全是黑色了，一点微弱的星光都看不到，视线内什么都没有。 身边有什么在推挤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快要来不及了！” “快走，快走！” 有杂乱又模糊的声音从后面不断地传过来。 什么快要来不及了，黎璃听不明白，不过她想给后面在催促的人让路，动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套着厚厚的壳子，想要侧身都做不到。 她凭感觉看向自己手，却只看到了一只绿色的爪子。 ...... 黎璃猛地睁开眼睛，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熟悉的房间轮廓露了出来，天亮了，但卧室的窗帘是拉着的，光亮并不刺眼。 她从床上坐起来，抬起手放在额头上——温度在正常范围内。 然后又低下头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手，确认了是正常的样子后，肩头松了松，眼里闪过疑惑。 ......是做了个梦吗，但好像又不是，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已经是中午了，黎璃起床拉开窗帘，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将积灰的家里简单的打扫了一遍。 收拾完之后，她看了眼手机，发现就在不久之前于程发来了一个内存很大的压缩文件。 于程：【到了吗？这是从研究所u盘里拿回来的视频文件。】 黎璃打字给他回了个知道了，随后将家里的电脑打开，把那个压缩文件在电脑里解压离线下载。 文件很大，但网速这会儿却慢的不正常，看到下载条上面显示的预估时间至少要七八个小时。 这也太慢了......黎璃正在斟酌要不要想点其他办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孟洪。 电话接通，孟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语气带着点急躁：“黎璃，你能联系上木明旭那个小子吗？让他马上来店里一趟，有人来店里抢劫来了！” 黎璃瞥了一眼电脑上长长的下载进度条：“现在吗？我过去吧。” “你来？你回来了？” “嗯。” 第21章 “那也用不着你过来！”孟洪在电话里急匆匆道, “你快点帮我找找木明旭，让那个小子过来！就这样！” “......” 黎璃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话, 通话就被孟洪挂断了。 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木明旭去了还真没她去好使。 她无意识地捻了捻指间。 前些日子里，她身体里存在的那股力量还是时有时无的，但最近忽然变得稳定起来了，稳定的她都开始有点习惯了。 黎璃将手机放在一边，回到卧室里把身上的家居服换成了轻便点的休闲装, 又折回来再次检查了电脑上的资料处于正在下载的状态后，才出门直奔小饭馆的方向过去。 本来距离就不是很远，她走得又快，六七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店里所在的街上。 不过, 黎璃放慢脚步环视了一圈, 虽然是大白天的, 但街道两边的商铺开门营业的竟然屈指可数, 大部分店铺门上都上着锁, 一些店铺门口还有被打砸的痕迹, 路上的行人更是少的可怜。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 在他们的小饭馆的门口, 有五六个留着寸头的青年零零散散地站着，手上各个拎着像是棒球棍一样的东西，正指向小饭馆的卷闸门前叫喊着什么。 黎璃不动声色地走近了, 听清楚了几个人在反复吆喝着话。 “快点！再不出来，我们就要砸了你们这破店！” “......不是没有警告你啊！再拖下去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里面的人听见了没有！这条街上现在归我们管了, 不交保护费, 就交东西！什么都没有的话，就识相点滚出去！” “......” 几个青年的小动作不断, 轮流用棍子抵在饭馆的卷闸门上，砸的邦邦作响，声音刺耳异常，周围为数不多的行人更是远远就绕道走了。 黎璃在他们身后站住，冷不丁地出声：“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什么时候这条街上还能有人来收保护费了。” 混混小青年们听到声音，正想张口开骂，一转身看见黎璃之后，话头止住，眉梢一挑，语气轻佻起来，“呦，还是个漂亮妹妹呢，以前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你可就知道了，听哥哥们的话，以后就能让你在这里横着走了。” 其他几个青年也瞬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他们的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黎璃有了结论，这就是几个闹事的普通小混混，“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在这里横着走的，不过，你们或许会更喜欢横着出去的感觉。” 小饭馆的卷闸门唰的一下被从里面拉开。 孟洪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他那把平时用来切菜的菜刀，没好气地看向黎璃：“不是说了不用你过来，怎么一点话都不听呢！” 黎璃看他一眼，回到：“孟哥，我没事。” “原来都是你们这家店里的人啊。”小混混看到两人有问有答的一下子恍然大悟，但依旧不以为然，“正好，你们要是交不起保护费的话，让这个妹妹多跟我们说点好听的话，说不定我们就好心给你们免了，哈哈哈！” 肆意地笑声响了起来。 第20节 孟洪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声音沉了沉：“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一个一个的剁了你们的舌头!” “怎么，你拿把刀就能吓唬到我们了？” “哈哈哈......你敢动手吗?” 几个小青年把棒球棍支在地上，一脸的无所畏惧，似乎是笃定了孟洪不敢动手一样。 黎璃没什么耐心再跟他们继续耗下去浪费时间了，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到叫喊的声音最大的那个混混青年面前。 几个混混青年发现了，但没有阻拦，反而脸上还浮现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黎璃！”孟洪喊了一声。 黎璃停在了那混混青年的面前，忽而伸手去拿他手上的那根外面缠着铁丝的棒球棍。 “诶嘿！”混混青年笑了出来，故意把棒球棍往后撤了撤，“这个可不能够给你拿......” 但他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黎璃用更快的速度握住了棒球棍，蛮横地抢到了自己手里，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右腿膝盖挥了上去。 “啊！！!” 混混青年膝盖受到重击，一只腿失力瞬间跪在地上，随后他才反应过来抱着腿倒地哀嚎起来。 在其他人愣了片刻，黎璃手里棒球棍已经朝着旁边的另一个人挥起来了，又是一声痛呼声响起来。 “黎璃？” 孟洪一怔，眼看着就真的打上了，这还得了，急匆匆地就拎着他的菜刀冲了进了人群里。 其中一个混混青年退后了两步，忽然发现形势有点不对，脚底抹油一样朝着先走一边溜走了，刚才还在气势汹汹堵门的六个人，一个逃跑，两个抱着腿躺着地上嚎着，剩下的三个人手里虽然举着棒球棍在身前，但是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黎璃和拎着刀跑进来的孟洪，心里已经开始忍不住打鼓了。 一旦开始犹豫，气势也就没了大半。 孟洪看着几个人蔫了，顺势吼了一声:“看什么看，还不带着你们的人滚！” 他上前两步拉住黎璃，示意道：“先回店里。” 在他们背后，几个混混青年胡乱搭着手仓惶离开了。 黎璃跟孟洪回到小饭馆里，看到里面的场景就顿了一下，桌子椅子都被收在角落里摞在了一起，此时店里几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包装的大箱子，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型仓库一样。 她把手里的棒球棍随手立在墙边，看向孟洪：“这是什么？” 孟洪把店里的卷闸门放下，重新从里面锁上了。 “你前些时间不是打电话说多囤点东西吗？我就把店里的那点公共资金都用上了，囤了这么一批货，吃的用的，反正都是生活必需品，我家地方不大，放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就把店里收拾出来，都放这里了。” 他感慨道：“也幸好是当初你跟我提的早，要是搁在现在去弄，怕是想弄都弄不到了！就是不知道从哪走漏了风声，让外面的那群小兔崽子盯上了，三天两头就要来闹一趟。” 黎璃低头看了看手边的两个箱子，是一些方便速食和日常消耗品：“他们这样肆无忌惮上门收保护费，已经没人管了吗？” 三十六区的治安是比不上二区，但也远远没有差到这种程度。 “谁管呐！”孟洪叹了一声，把菜刀挂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上，揉了一把头发：“这几天是越来越乱了，报警也没用，那些个年轻力壮的警员都被借调走了，就剩几个值班的，纵然他们有心整治，也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黎璃手按在纸箱子动了动，回头问：“借调？这个时候被谁借调走了？” “还能有谁？那九个大区呗！”孟洪没好气道，“还不止是警局里呢，三十六区的医院，学校，运输，各种市场还有一些其他部门的得力人才，几乎都快被人挖走完了！还有就是九大区不对我们供货了，超市都没什么可卖的东西，最近有点家底的居民都已经在准备搬走了，我看啊，再不过不久，我们这就要变成空城了。” 他这才想起来什么，看向黎璃：“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二区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黎璃停顿片刻，想了想道：“那二区的现状还是要比这里好上一点点的，最起码基本秩序还是有人在维持的。” 孟洪拉了把椅子坐下，还在嘀咕着：“这事啊，透着一股蹊跷呢，也不知道上边现在究竟在搞什么鬼。” “孟哥。”黎璃看了看手底下的大箱子，问了一句：“你不准备跟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吗？” “不着急。”孟洪真心实意地摇了摇头，“你嫂子最近身体不好，不适合在路上奔波，等过阵子她的身体养好点了，我们再看看情况决定。” 黎璃是知道这事的，孟洪的妻子身体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最是不能长途奔波和情绪激动，所以一般都是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嗯。”她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我应该也不会离开。” 说话间，黎璃又想起了一件事：“木明旭也在三十六区？” “是啊，那个小子啊！”孟洪扬了扬手，“之前跑出去一段时间后，又跑回来了，前两天还在呢，今天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这关键时候怎么都联系不上。” 他说着，又朝着黎璃投去不赞同的眼神，“你也是，说了不让你过来，你还往那群小兔崽子里走，万一被伤到了，现在连个靠谱的医生都不好找！” “今时不同往日了。”黎璃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情才好，她同样拉了个椅子坐下，“总之啊，他们想伤到我还是要有点难度的。” “怎么，去二区跑一趟你还脱胎换骨了！”孟洪笑笑也不在意。 黎璃：“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既然你都回来了。”孟洪指了指店里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些东西都先搬你家去吧，反正也是我拿店里的钱买的，你该吃吃，该用用，省得我还得时不时操心它们什么时候又被惦记了。” 黎璃看了看手边满满当当的大箱子，点头答应下来：“行。” “那就这样。”孟洪拍了一把旁边的箱子站起身，“我这就去把车开过来，把这些都搬走，省得便宜了那些趁火打劫的二流子混混。” 两人说搬就搬，也好在黎璃家的离得不远，东西虽然多，但都是整箱的，还有孟洪平时拉货的面包车在，多跑了几趟一个下午也就搬完了。 小饭馆里变得空空荡荡，孟洪这回满意且放心再次将饭馆门锁上了，也不担心了，反正这次就算是被撬开了，也就剩下点不值钱的二手桌子椅子。 黎璃家里倒是被各种各样大箱子给填满了，不仅原本空荡荡的次卧，连客厅里都被占了一大半的地方，家里一下子显得格外的拥挤。 她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想想这将会是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保障，忽然就又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孟洪临走的时候，嘱咐黎璃：“有事你得及时联系我啊，还有我们这边的这破信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电话要是打不通的话，你知道我家在哪吧？” 黎璃点点头：“嗯，我知道。” 孟洪走后，黎璃反锁了门之后去检查电脑上的下载进度，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家网络的问题，但是在搬东西的时候和孟洪提了一句才知道，现在整个三十六区的网络信号都处于一个堪忧的状态。 以防万一，她想了想，又从家里找出一个闲置的平板出来，将文件发在平板上，同时开始下载起来，算是有个双重保障。 电脑上的下载条磨磨蹭蹭地走了一个下去，才进行到百分之六十，看这速度，下完估计就要到明天早上了。 黎璃坐在电脑前缓了片刻。 “砰！” 阳台方向忽然传来清脆的破裂声，像是花瓶掉在地上破了。 她家的阳台和隔壁冯海家的阳台是挨着的，黎璃记得他家阳台上确实是摆了一整排的花，到了季节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砰！” “砰！” 阳台上再次传来声音。 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连续砸掉三个花瓶的概率不大。 黎璃起身往阳台上走，拨开窗户边的纱帘看向隔壁阳台，正对上了贴在玻璃上的一双黄褐色的竖瞳。 第22章 黎璃目光凝了凝。 “哈啊......”紧贴在隔壁阳台玻璃上的人同时发现了黎璃的存在, 张大嘴发出了一种不明意味的斯哈声，五官狰狞, 表情扭曲。 他用发黑的手指扒在玻璃上不停地挖着，似乎是想要冲破这层透明的屏障。 黎璃很快认出了这个人，虽然平时碰面不多，但她依稀还有点印象，是对面冯海家正在上高中的儿子冯阳。 冯阳在家里变成了这副模样......怪不得昨天楼上楼下的邻居要说他们家搞出来的动静太大，惹得别人没法休息。 “啊哈......哈啊......” 冯阳睁大了一双竖瞳, 直勾勾地盯着黎璃的方向，继续趴在玻璃上张牙舞爪。 黎璃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冯阳只是在面貌方面看上去很危险, 要不然也不至于张大嘴巴斯哈了那么久, 却连阳台上的玻璃都没抓破。 他十个指头上发黑的指甲......倒是和之前在服务站吃泡面时见到的那个小男孩手上的症状十分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同样的影响。 她记得当时坐在桌子对面那个女人曾说过, 三十六区里,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症状。 冯阳仍旧趴在玻璃上做着无用功, 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背后都是被桌椅之类的堵住了, 很有可能是冯海夫妻害怕他再闹出动静, 故意把他关在阳台里的。 黎璃把目光从隔壁阳台上收回来, 将纱帘重新拉上，遮住了冯阳贴在玻璃上的狰狞面孔，转身回房间。 只是这平静依旧没有没有持续太久。 凌晨, 安静的夜晚忽然被一道道沉重的撞击声打破，撞击声过后, 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不断的打砸声, 刺耳的桌椅推拉声，以及听得不怎么清楚的低吼声。 黎璃在卧室被这动静吵醒。 她看了眼时间, 差几分钟就是凌晨一点了，专门挑着这个点闹出这种声音，难怪昨天两点钟的时候，楼上楼下的邻居穿着睡衣就过来了。 刺耳又嘈乱的声音还在继续。 黎璃起身出了卧室，刚走到客厅里就听到了外面有了说话的声音，有人在大力地拍着隔壁的门。 “......老冯！你家怎么回事，这大半夜到底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你们天天都是这样谁受得了啊！” “你别躲着不说，我们知道你在家，你快点出来！” 又几声叫喊过后，外面传来了开门声，冯海夫妻两个似乎出来了，两人不断地道歉赔罪。 “......抱歉，真是十分抱歉......” “我们真不是故意的，保证......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黎璃本想开门出去看看的，但是从客厅的电脑旁经过的时候，一眼瞥见那个视频文件下载完成了。 门口的争论声还在继续。 但她改了主意不打算过去了，相比起来，从研究所拿回来的这个视频，更让她比较感兴趣。 她想知道，那位许博士说的k型因子，可以抑制普通人发生动物化特征的物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毫无疑问，它很重要，而重要的东西历来都是珍贵的。 黎璃清楚，自己没有于程和曲珊他们家族一样的底蕴，没有像赵季同一样扎实的身份打底，甚至连身体上的特征变化都和观察室的那些人不一样。 第21节 她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手里就得有对应的筹码，最好是对所有人来说都举足轻重的筹码。 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件事情，很重要。 夜里还是有点凉，黎璃顺手拿上沙发上的小毯子，坐在电脑前点开了视频。 开头的几分钟里画面都是模糊的，似乎是没有调试好，在镜头晃了一下后，才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先前模糊的影子是一些穿着研究所制服的年轻人，约莫着有二十个人左右。他们身上是同样的大容量背包，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或长或短的棍子在朝前走，路的两边都是杂乱的灌木草枝，这个环境......看样子像是在爬山，而且还是没有开发出来的那种野山。 画面里的他们似乎走了很久了，有人在大喘着气说话。 “真陡啊，我们还要爬多久啊？” “谁知道，这山怎么好像都看不到头！” “上面发过来的信息没错吧，他们给的位置对吗？这周边看起来都很正常，检测仪器上的数据值也没出现异常提示啊。” “......给的数据应该不会有问题。”有人站在原地同样喘了口气劝道，“我们再往上走走试试。” 接下来是又一段冗长的登山进程，他们没再多浪费体力抱怨，黎璃只能看到一群人沉默地埋头向前走。 可这一路上并不顺利，因为一行人中途走错了岔路，浪费了时间，导致他们在天黑之前没能上到山顶，只能聚集在一块，临时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开始搭帐篷，在这里做好过夜的准备。 拍摄装置被人固定在了一个位置上，正对着他们用树枝杂草升起来的火堆，能看到一群年轻人们围在火堆旁，陆续从背包里拿出来备好的干粮填饱肚子，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有人大声问了一句。 “仪器上的数据动了吗？” “动什么啊，跟上来之前一个样，一丝丝的变化都没有。” “该不会这次真的白来一趟吧。” “谁知道呢，我现在只祈祷能平安回去就行了！” “......”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黎璃点了暂停，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快四点了，这还是在她时不时点了快进的情况下，这个视频才播发了不到百分之三。 截止到这里，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出现，里面的研究员，要么是在闲聊，要么是在闷头爬山找路。 她点开了所有的视频，发现视频时长加起来长达一百一十多个小时。 门外去声讨噪音的邻居早就离开了，隔壁那边也安生了下来，此时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按动鼠标的声音。 这份资料，太冗长了，且没有重点，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研究所故意放出来给其他人当幌子的。 黎璃往椅背上靠了靠，闭上眼睛缓了一下，还在想着，如果不想错过里面的细节，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得看上一个周。 那不现实。 三十六区的情况不稳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耗，得想办法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个视频里有用的部分找出来。 黎璃睁开眼睛，舒出一口气，暂时把电脑关了，回到卧室继续补觉。 再醒来就是中午了。 她在昨天搬来的大箱子里搬出来一箱桶装泡面，烧了点开水，又是应付了一餐。 泡面不算难吃，但黎璃想，这样下去不行。 饭后，她主动过去敲开了对面冯海家的门。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屋里都没什么反应，黎璃知道他们夫妻两个都在家，站在门口道：“我是黎璃，我知道你们在家，开下门吧。” 里面的似乎在纠结，过了片刻，才有了动静，冯海开的门，只露了个头出来，将屋里的情况挡的结结实实，他勉强扯出了一个客气的表情：“啊......是，是你啊，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吗？” 黎璃开门见山道：“我在阳台上看到了你儿子。” 冯海的神情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儿子他......他......” 他一时间结巴起来，没想到能用来解释的理由。 冯海自知理亏，匆里匆忙地就想关门。 黎璃没让他如愿，伸手拉住了门沿：“你不用害怕，我过来是想说，我有办法让他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现在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 冯海表情激动起来，手都开始发抖了：“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他打开门，将黎璃带进了自己家。 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几乎是没什么装饰，当然也可能是装饰都被砸了个干净，他们家其中一间卧室的门被沙发堵上了。 冯海解释道：“......之前晚上把他放阳台上，是想动静能小点，不让其他人找过来，没想到不行，我们只能先把他关在房间里，他平时都很听话的......” 黎璃问：“他现在还能跟你们正常沟通吗？” “有时候偶尔会听两句，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听不进去的。”冯海说着，这时，他妻子也从一个房间出来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黎璃。 黎璃上前一步，轻松地将那沉重的沙发拉开，打开了次卧的门，里面的人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立刻就冲了出来。 黎璃一把攥住冯阳的胳膊拉到他的背后，不怎么费力就将他面朝下按在了门口的沙发上，冯阳身体扭动着想要挣扎。 挣扎的力道甚至比不上一个正常的青年。 危险性简直低到超出黎璃的预计，怪不得，光凭借着冯海夫妻两人就能把他困在这个房子里。 她随手拿起沙发的布条绳子——大致是之前冯海他们用过的，把冯阳的手脚都绑了起来，看他在地板上不消停的开始打滚。 冯海夫妻两个看着黎璃麻利的动作欲言又止。 “我可以帮你们。”黎璃看向他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激动还是该担心，激动是因为儿子终于有救了，担心，是担心黎璃即将提出的条件他们达不到。 “什......什么条件？” 黎璃顿了顿：“我要你们的这套房子。” “房......房子？” 冯海愣了两秒，惊讶于黎璃的条件，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好，好，这个房子能给你，只要你能让我儿子变回原来的样子......我立马去跟你办手续。” 他的妻子张晓娟在一旁也连连点头，只要能救儿子，这房子不要也行，反正，他们家也不是只有这一套房子。 “不用那么麻烦。”黎璃蹲在冯阳旁边，拿出一个研究所的检测手环给他带上，“等他醒过来，钥匙留下，你们搬走就可以了。” “哦......好，好。” 黎璃没有走，留下来观察了冯阳在戴上检测手环之后的所有反应，和之前一样，银灰色的手环在碰到冯阳的身体之后，立刻变成了黑色。 冯阳彻底恢复清醒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身上的特征消退的很慢，但是明显已经开始有了要恢复的迹象。 这个过程里，冯海夫妻不断的抹着眼泪，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对象。 “我们不敢带他出去，害怕他这个样子出去，要是让人看到可能会被抓走的。” “前一段时间，隔壁街道那边还出伤人的事情，有个跟我儿子症状很像的，都被活活打死了，可是我儿子从来没有伤过人......” “也没有医生懂这个，医院里也没有医生了，他们都走了......” 冯阳醒过来的时候，大脑处在一个迷糊的状态：“爸，妈......你们都怎么了？” “你还记得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吗？”黎璃问他。 冯阳只是眼神迷茫地摇了摇头。 黎璃没再多问，嘱咐了他们，不要把腕上的检测手环摘下来，一定要随身带着，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家后，她给孟洪打了电话：“孟哥，你要不要搬到我这边住，有点事得找你帮个忙。” 第23章 冯阳的身体情况有了好转, 冯海一家遵守承诺，很快就搬走了, 并且在走之前把房子认认真真地打扫干净了。 黎璃收到他们送来的钥匙之后，找了个空去隔壁看了一下，除了家具和墙面上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其他方面都是可以拎包入住的状态，冯海他们只是带走了随身的一些东西，其他的都留下了。 孟洪起先还在纠结：“我们自个又不是没有家, 为什么要去你那边住啊，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反正你也不会一直待在三十六区，就当是走之前有个照应了。”黎璃给了他选择，“先来试试, 顺便帮我的忙, 住不习惯的话, 你到时候再搬回去。” 孟洪想想也是这个理, 于是带着妻子周晴一起来看了房子, 两人看完觉得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搬了过来。 小区里最近搬走的很多, 搬来的倒是很少见。 就在孟洪把家里的囤货一块搬过来的那天, 久久没露过面的木明旭知道消息后, 也赶过来帮忙了。 木明旭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活脱脱就一个当代摆烂青年的真实写照。 黎璃招呼他：“要不要一起搬过来住。”现成的劳动力, 不用白不用。 “啊？”木明旭揉了揉头，疑惑道：“我搬来干什么？” 黎璃道：“你一个人住还要担心一日三餐的问题, 搬过来一起住, 不仅能就近蹭饭吃还能跟我们有个照应。” 孟洪听到了，附和道：“就是, 我看你也一块搬过来吧，最近外面也不安生，都住一块得了，反正他这房子三室一厅，除了我们住的这间，那俩卧室随便你挑。” 木明旭一听，是有点心动，又重新打量了房间，倒也不跟他们客气，随后指了一间：“那行，我就住那间了。” 于是他回了趟自己家，背个包就来了，直接完成了拎包入住流程。 晚上，孟洪心情不错地烧了好几道硬菜，以前周晴偶尔也会一起到小餐馆吃饭，他们都是熟悉的，几个人久违的再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顿饭。 饭后，黎璃叫住他们，大概地讲了一些现在的情况：“......二区里，已经开始针对身体上产生动物化特征的人进行处理。” “如果能拿到研究所带有抑制效果的检测仪器，就能留在那里继续生活，如果拿不到并且又因为受到不明生物的影响而失去理智的话，就会被驱逐出大区区域范围。” “怪不得，走的人越来越多了。”孟洪恍然大悟，近些时间里，连网上的言论都被强行控制的，对于这样的消息，他们完全没有知道的途径，只能根据周边的情况来判断，“那你说的那种检测仪器到底是什么？” 黎璃将几个检测手环放在桌子上：“虽然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效果，但你们或许可以先拿着试试。” 木明旭拿起一个，放在手里上上下下观察了一下：“看起来挺高级的，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这真的检测仪器？” 他看向黎璃，不理解道：“可是有这个话，你不是可以放心地待在二区，你还回来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弄明白。”黎璃说，“我从朋友那边拿到一个研究员那边的视频，有关这种抑制仪器里一种重要材料——k型因子，我觉得它会和三十六区有关，要抓紧时间，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忙，一起找找视频里相关信息。” “嗐，不就是看视频。”孟洪一摆手答应下来，“这还不都是小事。” 第22节 木明旭也点点头：“行吧。” 把话都说明白了之后，黎璃回到自己家之后，把一百多个小时的视频大致上分为三份，一份三十个小时多点，分别发给孟洪和木明旭，让他们先下载到手机或者电脑上，以免后面网络会出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的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过的满满当当，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盯着视频找重点。 周晴性格温和，她提出自己也可以帮忙的，被黎璃婉拒了，她担心视频里万一出现什么比较刺激的画面万一再影响到周晴的身体状况，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周晴就主动帮他们做点简单的吃的。 昏天黑地的刷视频的三天过去后。 三个人终于完成了任务再次坐在了一张桌子开始讨论，黎璃发现另外两个人神情上都不复几天前的轻松，孟洪眉宇间透露着沉重，木明旭则是显得更丧了。 “我不该随便答应你帮忙的。”木明旭揉了揉眼后悔道，“现在我觉得我需要一双没有看过那些画面的眼睛。” “说正事。”黎璃略过他的吐槽，“我看的是视频的最前面的一部分，那些研究所成员原本是上山找什么东西的，但是在那里露天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迷路了，后来他们之中开始有人开始频频询问别人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再之后这些听到声音的研究员们神色开始异常，紧接着身体部位逐渐开始出现了动物化特征。” “他们之中，有人尚且保留有自主意识，但有人开始对同行的人进行无差别的袭击，导致研究所的一行成员在山上四散走乱，偏离了原本的计划，所有人失联，视频是自动传回研究所的，电量耗完后彻底失联。” 因为视频没有经过剪辑，她熬了几个夜一秒不差的看完了，也就总结出了这么点准确的信息。 黎璃看向孟洪，孟洪的三十多个小时是视频中间那段。 “唉。”孟洪先是叹了一口气，“我看的那段，是在研究所里，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形被关在一个实验舱里，听那里面的研究员说，是从山上找回来的一个人，他的手脚都不是正常人的样子了，身上还裹着一层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些东西在......好像是在吃他的血肉。” 黑色的......黎璃瞬间联想——研究所的检测手环也会变成黑色。 孟洪皱皱眉继续道：“那些研究员好像也没见过这种现象，一直在不断地做着各种测试和实验，但是他们想要去动那黑色的东西时，那黑色东西就会跑......在没有人干涉时，那东西就会继续啃那个人的身体......反正最后，连骨头都要被啃没了。” 他闭了闭眼想到那完全无打码的视频还有点不适：“反正视频的时间我都标注出来了，你们要是那啥......到时候自己再去看。” 在开始刷这些视频之前，黎璃嘱咐了他们，在视频的时间节点上标注出内容，这样等她再去看第二遍的时候，最起码会把那些无意义地片段略过去，节省时间。 “我看的那部分......”木明旭还在揉眼睛，“是一群研究所的人再次上山了，他们这次带了足够的设施和装备，一路上还算顺利的上了山，并且在大范围的检查下，发现了最先一批研究员的遗体。这次他们十分谨慎，也成功的走到了山顶上，还发现，在比山顶还要高出十来米的地方半空中，漂浮着银灰色物质。” “他们拿来一些兜网之类的工具，试图捕捉他们，但是这些不知名物质像是有意识一般，会故意避开他们......总之失败了很多次，最后用的是一种高科技的密闭盒子，往空中放，一旦有物质进了盒子，就立刻关闭，这才勉强采集到一点样本。” “但是这种办法也不是很实用，因为那些物质感觉受到威胁后就四处散开，之后没了踪迹。” 木明旭顿了顿：“后来，他们把盒子带回研究所，将里面的物质放大了数百倍......最后临时给它命名为k型因子，就到这里就结束了。”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黎璃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有些后悔，没想到自己看得前一部分反而是有用信息最少的，这下，她还是得把后面的视频都给补回来。 检测手环里在变颜色的部分，果真是k型因子。 漂浮在山顶上空，十来米的高空之上吗？ 她看向木明旭：“你看的视频的里的那个山，有没有什么特征，是不是我们三十六区里的山？” 木明旭小心地打量着黎璃：“......你该不会是想去吧？” “现在还不行。”黎璃是想过的，“我会把你们两个看的那部分视频的内容再看一遍再考虑要不要去。” 木明旭眼角抽了抽：“你就是打算要去吧！” 黎璃看向他：“富贵险中求，你没听说？” “......”木明旭深吸一口，缓缓摇头，“你变了，我记得我们曾经都是一起躺平一起摆烂的有志青年，你看，既然你有研究所的检测仪器，我们完全可以找个人少的地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黎璃目光落下，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异于常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没有置身事外的机会了。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只能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受人摆布了。 “放心。”黎璃看向木明旭保证道，“我一定会给你躺平的机会，以后让你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不过现在，帮我个忙，去把那座山的位置找出来，我猜测，八成就在我们三十六区的区域范围内。” “唉！”木明旭叹了一声拿起手机站起身，无奈且认命地朝外面走，“我真是信了你画的大饼！” 第24章 是夜晚, 天空上缀着了一颗又一颗散着亮光的星星。 黎璃怀疑自己又做梦了。 她分明记得，自己看了一部分孟洪和木明旭标注出来的视频, 然后看着时间不早了就洗漱休息了。 但当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露天夜空，巨大的篝火，周围很多人在载歌载舞，但又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身体都发生了动物化特征, 眼睛，耳朵，嘴巴，手脚四肢......总之身体上有一部分的部位是动物形态, 举止神情却又和正常人看着没什么区别。 她愣着神。 有个长着尖尖鼻子的人忽然靠了过来问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不动, 怎么不过来一起玩？” 黎璃盯着他打量, 随后摇头：“我不知道。” “哈哈哈......” 有其他的人笑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 “没什么需要知道的。”又有人凑上来, 七手八脚地拉起了黎璃, 满不在乎道：“反正就快没有时间了, 我们还是用来享受最后一支舞吧。” 黎璃不解地问：“为什么没有时间了？” 可是并没有人再回答这个问题。 在被哄闹的众人拉起一起加入的同时,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卧室昏暗, 映入眼帘的只有小夜灯发出的暖黄色光亮。 黎璃眨了眨眼，刚才的梦境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感受到了那个梦里大篝火燎人的热度。 床边的电子闹钟也亮了屏幕, 上面的显示的时间是零七点零三分。 是早上了。 黎璃迟疑地转头看向窗帘，只见外面仍旧是一片暗沉。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现在是早上七点, 但外面的天没亮！ 黎璃立刻从床上起来, 拉开了床边窗帘，外面果真一片黑暗, 目前这个夏秋交接的时候，七点钟，天不可能还是黑的。 手机上没了网络，显示的是信号故障。 她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出了卧室，站在了客厅阳台上。 隔壁阳台上的灯也亮着，木明旭没什么精神地倚在阳台的一个角落边上，孟洪手上拿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转头看了一眼黎璃，语气沧桑了几分。 “这回啊，我们是一块摊上了。” 到了时间点，太阳却没有照常升起，再结合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任谁都能知道，事大了。 小区楼下的路灯还亮着，有些人急匆匆地从底下路过，葛然间，黎璃想起了白彬曾说过的二次爆发，会是现在吗？ 站阳台上吹了阵冷风，脑袋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该来果然总会来，不过幸好，他们还是提前有点准备的。 黎璃看向隔壁阳台僵站的两个人，非常平静且坦然地提议道：“不就是天没亮吗？关好门窗，这几天就不要外出了，你们要是觉得在家里太闲的话，就过来多研究一下你们手里的视频，说不定还能发现意外收获。” 孟洪：“......” 孟洪将那根没点着的烟挂在耳朵上，瞟了黎璃一眼，十分不理解她是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不就是天没亮这句话的。 “......你倒是接受的挺快。” “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木明旭半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是活到最后的那批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先死的那批。” 黎璃转过头，目光在木明旭身上停留了片刻：“那你觉得，谁会是能活到最后的人。” “还用觉得吗？”木明旭低着头笑了笑，无所谓道：“一区到九区这段时间做了那么多管控和改变，不就是在等着这种时候的到来吗？” “唉。” 孟洪仰头看着暗沉的天空，低低地叹了一声。 外面的天到底亮不亮，对现在的黎璃来说，没差，反正她需要整天坐在电脑前看视频，一来是不想错过里面的细节，二来是顾忌着三十六区随时可能进入全体断电状态。 单元楼里没搬走的住户不在少数，外面的异常现象发生之后，隐隐开始有乱起来的迹象，有着急忙慌要搬走的，也有想要乱中趁水摸鱼的。 客厅里的老式钟表上，时针兢兢业业地走了两圈，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 黎璃总算是将孟洪和木明旭标注的那一部分视频都看的七七八八了，她到对门走了一趟，把木明旭找了出来。 “视频里的那座山，有没有什么头绪？” “三十六区的山挺多的，但符合视频里那个高度的，只有一个。” 黎璃坐在沙发上看向木明旭，等待着他的下文。 木明旭在手机里点了几下，将屏幕转向黎璃示意，“很大可能是扶山，属于生态保护区，一般情况下不让人私自进入，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任何网络信号了，我也只能查到这么多。” “差不多了。”黎璃点点头，反正她从一开始也就是想要知道个位置而已，“有地图吗？” “有是有，不过......”木明旭话锋一转，神色有了一丝变化，“你在这种时候想要过去的话，恐怕是有点不太合适。” “怎么了？” 木明旭伸手朝着阳台的方向随意一指：“诺，据我的不怎么精准的观察，今天在那边玻璃上撞晕过去的鸟，已经不下十只了。” “鸟？”黎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外面天都是黑的，她又赶时间研究视频 ，并没有注意外面还发生了其他的变化。 这时，就像是在验证着木明旭的话一样，一只巴掌大的黑色鸟类忽然狠狠地撞在了玻璃上，紧贴着玻璃的那双眼睛漆黑无比，让人不适，大致是撞玻璃的时候用力过猛晕过去了，撞击过后就顺着玻璃滑了下去。 黎璃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木明旭：“你......最近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正常的画面。” 毕竟她知道的那些出现动物化特征的例子，都是从眼前开始出现幻象而开始的。 “没有啊。”木明旭不明所以的摊了摊手，“难不成我应该听到什么吗？” 黎璃捏了捏手指，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想了想，她干脆又叫来了孟洪夫妻两个，“我之前教给你们的研究所的那个检测仪器手环，最好还是贴身带着。” 不管有没有效果，提前预防着点，总归是好的。 “这个戴上去真的有用？” 第23节 检测仪器手环，在孟洪他们三个人手里拿着，都还是最开始的颜色——银灰色。 这些都是后来于铎拿来的那个盒子里装的，给了冯明一个，孟洪他们一人一个，黎璃手里还剩下两个。 于铎给的东西，应当不会出问题，于铎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 即便是这样，黎璃还是伸手碰了碰孟洪拿着的那个检测手环，仅仅是食指与手环接触了一下，手环里的颜色就迅速涌变成了黑色。 她收回手，检测手环又渐渐褪回银灰色。 孟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有些新奇：“为什么你碰到了就会变颜色？” 黎璃手指动了动，面不改色道：“因为我不正常。” “?” 一时间，客厅里另外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黎璃。 木明旭多看了黎璃两眼：“......哪儿不正常？” “大概是脑袋吧。”黎璃没有再过多解释：“就是表面的意思，或许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她都这样说了。 孟洪几个也没有再追问，不过倒是都听提醒戴上了这检测仪器。 又是两天过去，天不仅没亮，室外的黑鸟反而更多了起来，乌压压地一大片，就盘旋在楼栋周围，专挑着有人的地方不停打转。 黎璃将孟洪和木明旭标注出来为重点的部分都看完了。 她站在自家阳台上往下看，天虽然是黑的，但好在小区的路灯还是亮着的，这两天搬走的人更多了，当然那些人露面就会受到一群黑鸟的迎面扑击。 黎璃的视力比以前好了很多，在阳台上多站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楼下路灯附近似乎多了一些脚步迟缓，一直在徘徊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那些黑鸟影响了自主意识。 或者该找个机会，下楼去看看......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黎璃眼前一黑，周围忽然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她转了转头，这个世界都在一片黑暗里。 小区范围内不约而同地传出了一小阵惊呼。 “没电了！” “......都停电了吗！” “那该怎么办!” 黎璃闭上眼睛，过了十来秒钟，再次睁开，让眼睛适应了一下过暗的亮度，隐约能看到房间里的轮廓。 “黎璃！”孟洪过来敲门了，“停电了！给你蜡烛!” 黎璃摸过去开门，看到孟洪塞过来的两根手腕粗的蜡烛和打火机，禁不住意外：“这你都提前买好了，挺好。” “嗐！这还用你说。”孟洪不以为然，“你们这个年纪的小青年，跟我比经验还差的远呢！” 他说完，顺手帮黎璃又带上了外面的门，转头回了对面。 这种黑暗整整持续了七天。 第八天清晨，出人意料的是天亮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天亮了，之前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没有被人发现的细节也亮了出来。 黎璃再一次站在阳台上朝下看，眼神里没什么波澜起伏，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了，白彬说过的二次爆发是什么。 楼下，多出了一个又一个长满了黑色羽毛的“鸟人”，他们步伐缓慢，神情呆滞，漫无目的地徘徊，数量多到将这里包围的结结实实。 第25章 短短几天的暗无天日, 让这个世界已然变了个模样。 她想，不算太糟, 至少天亮了。 黎璃胳膊支在阳台边沿上往下多看了一会儿，大约是楼下徘徊的鸟人盛况太过诡异，即使小区里仍旧有其他的住户在，也只敢窝在家里观察情况，没有看到有人敢出现在楼下去冒险尝试的。 到了时间，她一如往常地到对门去吃早饭。 单元楼里目前只停了电, 水还是有的，孟洪很有先见之明地把他自己家里的一个炉子拿过来了，虽然操作上有点不方便，但是煮个面炒个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是算是半被迫困在这里, 孟洪夫妻两个没什么事, 一天到晚都在考虑哪些食材能加工, 每天能吃点什么。 今天的早饭是和粥和饼。 饭桌上, 黎璃直接跟他们几个人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外出几天, 后面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这个时候, 楼下那......”孟洪看了黎璃一眼, 皱了皱眉, “你打算去......你还是想去木明旭说的那座山上看看？” “对。”黎璃点头，原本天不亮她还以为没机会去了，没想到现在外面的天又恢复了, 既然都查到这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而且现在外面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发生了动物化特征的人, 更是说明了研究所视频里k型因子的重要性。 孟洪放下筷子, 顿了片刻：“知道你们这一个个都有主意，我也不是想拦你, 我是觉得现在，你看看外面，三十六区明显不适合再待下去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考虑怎么去其他区，然后再慢慢研究那山上的事。” 他原本是担心周晴的身体，才想着在三十六区多待一段时间，等她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但是现在外面的情况发展早超出了预料，这样的话，还是尽早找一个更稳定的地方落脚比较好。 “我不着急。”黎璃喝完碗里的最后一点粥，“你们要是想去的话，带上我给你们的那个研究所的检测仪器，其他区不清楚，二区应该是能进得去的。” “......”孟洪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像是约定一样说了时间，“十天，十天之后，你就算你不回来，我们也得想办法走了。” 小区已经断电，若是再断了水，在这里没办法维持长时间的正常生活。 “好。” 黎璃答应下来，十天的时间，不管能不能回得来，算着都应该是差不多了。 周晴不能理解黎璃为什么一样要去冒险，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不管去哪，你都要多小心，多注意安全。” 黎璃简单地点了个头。 回到自己家，从柜子里找了个以前的大容量登山包出来，家里还囤着不少孟洪当时让搬过来的吃的，她挑着装了一些吃的和用的必需品。 上山无疑是要徒步的，在不确定的形势下，谁也不能保证能当天上去当天下来，过夜的准备还是要有。 她拎着登山包出门，一眼就看到了在对面门口的木明旭，他靠在墙边上，一边肩膀上同样挂了个包。 “一起去吧。” 黎璃把家里的门锁好，转身看了木明旭两秒，眼神里倒也没什么贬义，只是直白地阐述着事实：“带着你可能会被拖后腿。” “......扶山不好找的。”木明旭被直白的嫌弃了也不怎么在意，一脸的了无生趣，“大不了，万一出事了，你把我丢在哪，无视就行了。” “有什么不好找的，最高那座不就是了。”黎璃朝着他招了招手，往楼梯简的方向走，“不过你如果有这种自觉的话，那我还能说什么呢，走吧。” 楼梯间凉风阵阵，杂物零散一片。 黎璃走在前面，木明旭隔了两个台阶跟在后面出声问：“就这样出去吗？外面那些，会不会攻击我们。” “那就跑啊。”黎璃理所当然，“跑不过，就打。” 她回头看了一眼木明旭，意有所指：“如果打不过还跑不过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木明旭眉间微乎其微的动了动：“......” 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人下到一楼。 黎璃在敞开着的单元大厅门口站了片刻：“门开着，他们却只在外面打转，没有冲进来。” 说的是外面在漫无目的游荡的‘鸟人’们。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他们这个物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头等的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都和正常人一样，次一点虽然身上带着动物化特征，但有清醒的意识，最低等的大概就是我们眼前这种，宛如行尸走肉一样。” 木明旭听完了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出去哪？” “冲出去。”黎璃说着整理了一下身后的背包，“我的车就在外面，没多远，你跟上我就行了。” 她说完就跨出了大厅的门，在门口顿了片刻，发现那些鸟人并没有和她想象的一样第一时间围过来，依旧在游荡。 不攻击吗？这样的话，就更简单了。 她尝试性往外面的范围走，加快了脚步，直到和其中一个鸟人面对面的时候，那鸟人才惊叫一声，眼神陡然一变，像是扑过来要咬她一样，手臂上的黑色羽毛狂甩。 黎璃快速退开，不想跟他纠缠浪费时间，加快脚步朝着停车的方向走，鸟人步伐缓慢，很快被甩出一段距离，但穿行其中还是引起了一小阵躁动。 木明旭堪堪跟上来时，黎璃已经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位启动了车辆。 木明旭坐在副驾上喘了口气，才看了一眼黎璃：“......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说我拖后腿了。” “知道就好。” 黎璃果断倒车撞倒了后面两个一路上跟过来的鸟人，熟练地打了个方向将车拐到了小区门口的马路上，看了下路上的标识开往一个方向。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小区外面的情况竟然比小区里还要好一点。 木明旭打量着车窗外面：“路上的游荡的这些竟然还没有小区里面围着的多。” “大致是因为人都聚集在小区里吧。”黎璃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而且，前一段时间外面一片黑暗，没有提前搬走的住户肯定都躲在家里，所以才会导致小区里发生了异变情况的人反而更多。 街上没有什么正常人。 黎璃开车在经过一些街道的时候，反而碰到了好几波在高层居民楼里的人在对着她的车求救。 木明旭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三十六区的纸质地图，拿笔画了画，研究了一下怎么过去扶山的路线最近。 “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 “嗯。” 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飞来那么多的鸟，总之这大半个三十六区，几乎是处处都能看到在漫无目的游荡带着黑鸟特征的人。 最终花了两个半小时到了扶山周边，再往前车就走不了了。 黎璃下车，拎出来放在后座的包，背在身后，仰头看向面前高高的峰顶处，一眼像是望不到边一样。 她忽然道：“发现了吗。” 木明旭闻言转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什么？” “太安静了。”黎璃踩着小石子，朝着山脚的位置过去，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势头：“一个人，或者是任何一种动物都没有，这个地方一定不正常。” 刚刚一路开车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在往这个方向走的过程中，路上出现鸟人的数量一直在减少。 第24节 木明旭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庞大的山体上，快步跟上了。 扶山没有被开发过，从山脚开始就野路，没一点标识，不过黎璃很快在路边发现了视频里的研究员们留下的一些痕迹——随手系上的布条，他们一路沿着这些痕迹向上走。 黎璃的体力今非昔比，连着向上爬了两个小时不带喘气的，不过为了照顾一下木明旭，她看了表，平均两个小时会休息一会儿。 在第二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木明旭坐着靠在路边的树干上补充体力时不由得开始打量着脸不红气不喘的黎璃。 黎璃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瓶水，仿佛看懂了他的疑惑：“不用跟我比，都跟你们说了我不正常。” 不过有一说一，和别人不同，目前在她身上出现的特征，貌似——全都是利好于她的，不对，除了莫名其妙做梦的两次。 “......” 木明旭闭目养神，恢复精神。 黎璃喝了口水，把瓶盖拧上重新放回背包里，看向四周，太顺利了，这一路上简直太顺利了，之前来过的研究员们都在路上做了标识，还有就是这里别说是不正常的鸟了，一路上连个虫都没看见。 如果地方是独一无二安全的，研究所为什么不干脆把地址迁过来呢。 如果这里还有k型因子，那么重要的话，他们为什么不来收集了呢。 她目光落在高处，也许答案就在那上面了。 因为太过顺利了，他们两个人的脚程又都不慢，竟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爬到了最顶峰的位置，也就是后来那些研究员收集k型因子的地方。 地上还有当时那些研究员用来点火堆时没有用完的柴火，直接给黎璃两个人又省了一项功夫，就提供个火，火堆就升了起来。 山顶很冷，但温度随着火堆的升起也高了些。 木明旭一根一根地往火堆里填着树枝：“从研究所给出的视频内容来看，这里其实是有危险的。” “对啊，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来。”黎璃顺手捡起一根棍子丢进火堆里，火光映照下，她似是随口道：“要不是早就认识你，我都要以为你是谁派来监视我的了。” 第26章 木明旭手上动作顿了片刻, 抬头看向黎璃，却在下一秒变了神色, 猛地站了起来：“你身后......” “什么?” 黎璃侧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被火光涉及的黑暗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了星星点点的银灰色光亮，像是在飞舞的萤火虫，也像是幽幽出现的磷火，诡异又神秘。 这是...... 黎璃神色微敛, 很快联想起来自己在研究所给出的那段视频里看到过相似的画面，在最后那一段视频里，那些研究员们花费了大力气想办法才收集起来一小部分的银灰色物质——k型因子。 不过视频里出现的那些银灰色物质出现在峰顶上空十来米的位置，碰见人就会散开, 研究员们用特殊工具收集起来都很困难。 黎璃是没想到它们居然在晚上会发光, 而且现在, 竟然在主动靠近。 她朝着木明旭的方向瞥了一眼, 后者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目光谨慎盯着越来越近的那些银灰色物质, 瞧着神情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银灰色光亮还在继续靠近着。 木明旭面色复杂了些, 最终还是开口：“这些......好像也是危险的。” “危险么......”黎璃稍稍仰头琢磨着, 片刻后反而上前了一步，抬起左手试图去触碰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散发着淡淡银灰色光芒的物质。 “还是小心一点.....”木明旭下意识地说。 点点银灰色像是水滴一样落在黎璃的手背上，不消片刻就变成了浓重的黑色, 如墨水一般涌动起来，依附在皮肤上。 这是...... 黎璃分了个神, 在孟洪看的那部分视频里, 那个在实验舱里全身受伤有点惨不忍睹的实验人员，浑身就包裹着这么一层黑色物质。 不过, 触碰到就会变成黑色，倒是跟研究所的检测手环是一个原理，所以，果然是制造检测手环的重要材料吗？ 他们一点一点的凝聚了起来，浓稠的黑色很快覆满了她的半只手臂，触感就像是被打算的温度计里流出来的水银一样，丝滑又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危险，可也只是浮于皮肤表面，并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黎璃垂眸诧异，所以在视频里面研究员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收集到的未知物质，现在却主动依附在了她的手上。 是因为她和别人的不同吗？不同的根源究竟在哪里呢？ 看到眼前的场景，木明旭一时间也怔了怔。 黎璃站在原地没动，又等了两分钟，周围的银灰色物质还在往她的手臂上缠，直到外露的皮肤全部都被包裹成了黑色。 她低头盯了手臂上的黑色物质沉思了几秒，转头看向还在发怔的木明旭：“帮个忙，从我包里拿个玻璃瓶子拿出来。” 在过来的时候，就有找到这种物质的打算，所以黎璃特意带了个类似研究所里一样的密封玻璃瓶，只是没想到，这个过程会顺利成这样。 “瓶子？” 木明旭回过神，一时间没能理解黎璃的意思。 “包里有瓶子。”黎璃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东西，认真道：“这么珍贵的东西自个送上门了，当然要收集起来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她可没忘记，研究所里的那个有点奇怪的博士可是说过类似于高价回收的话。 木明旭三两下随便从背包里找出了个密封瓶子，匆忙上前递给黎璃，只是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周围的银灰色物质忽然就散开了些，又变成了星星点点零落而又疏离地散在空中。 这个反应倒是跟视频里的情况很相似。 黎璃的视线在周围的银灰色光点上停留了片刻，这些东西......主动依附在她的皮肤上，却又像是有意识一般疏离地避开了木明旭。 她接过来木明旭递过来的瓶子，随后朝着不受未知物质欢迎的木明旭摆摆手：“你先站远一点。” 木明旭见状往后退了几步。 黎璃不紧不慢地将手臂上的黑色物质一点点的都弄进了那个透明的密封瓶子里，在进入瓶子之后，黑色物质又渐渐变成了原本的银灰色。 她拎着透明瓶子打量了一会儿。 在没有上山之前，她来到这里只是想弄明白这些事情，可是在那些银灰色物质主动依附过来的时候，她想，更像是有人在引导着她过来做这些事情一样。 火堆仍在噼里啪啦地烧着。 黎璃用余光扫了一眼远远站着的木明旭，随口道：“你说，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提供给研究所的话，他们会愿意拿什么来交换。” “不知道。” 木明旭面上像是也松了一口气，又在火堆旁坐下了。 黎璃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有再出现这种银灰色物质，于是也回到火堆旁坐下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就这银灰色物质出现之前的话题聊下去。 黎璃小幅度的晃动着瓶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的银灰色物质。 既然是有用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何况上山来一趟光路上就够折腾了。 两个人在火堆旁将就着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黎璃看着时间还早，又在顶峰上四处转了转，好在是没有浪费功夫，还真的又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一些银灰色物质，被她统统装进了玻璃瓶里。 他们是轻装上山，带的吃的喝的有限，所以还是没有长时间停留，东西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又按照来时的路下了山。 太阳刚刚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彩霞在天边。 黎璃肩上背着包同木明旭一前一后地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却在远处的车子进入视线的一瞬间葛然停住了脚步。 “等等。”她说。 “嗯？”木明旭脚步顿了一下，朝着车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了？” 黎璃眼睛眯了眯，精准的注意到了车子旁边不正常的影子。 “车子旁边有东西。” 因为离的还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看不清楚。 两人脚步都放慢了些，一点点靠近车子的方向，慢慢的离得近了，黎璃才看清楚，那是两个浑身黑漆漆的‘鸟人’。 他们趴在汽车的后备箱外面抓挠着，似乎是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 后备箱里......黎璃往那看了一眼，没装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一些背包里放不下的吃的喝的而已。 那两只看上去也没什么智商的样子，危险级别最低的一种。 黎璃止住脚步，侧头看向木明旭，用眼神示意道：“去，想点办法解决了他们。”身边有人能用，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木明旭顿了片刻，没再犹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我去试试。” 黎璃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认识木明旭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那时候她和孟洪打算开一个小饭馆，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有点顾不过来，于是就在店门口贴了个告示招人。 木明旭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黎璃看他也是个年轻人，非常实在地告知了店内的基本情况，工资低，休息少，以及随时可能关门大吉，并且在工作方面三无没保障，本来以为他会走，没想到他留了下来。 不仅留了下来，还主动出资成为了这个小饭馆的合伙人之一，人也没什么坏毛病，反正有活就干，没活就休息，大多数时候就窝在收银台里睡觉。 从某些方面来说，虽然他们的小饭馆营收不怎么好，但是内部员工也可以说是三个合伙人在相处方面还是非常和谐的。 在从二区回来之前，黎璃从来没有往其他的方面多想过。 木明旭快步走到车前，将背包放在一边，和两个鸟人纠缠起来，动作上没什么章法，不过年轻本就是一种资本，七手八脚也能勉强应付得来。 黎璃从后面跟上来，率先上了车，将背包扔在后座上，启动了车辆之后按了两下喇叭，鸟人猛地听到刺耳的声音一时间仓惶地往后退了退。 “走了。”她叫了一声。 木明旭从车子后方捡起背包，跟着上了车。 黎璃踩下油门往前走了几米，忽然间脑袋里又想起了一件事，她再次停了车，下车从后座的背包里拿出了那个装着银灰色物质的玻璃瓶。 木明旭回头看着她的动作：“你想做什么？” “试试。”黎璃关上后车门，朝着刚刚那两个鸟人的方向走过去，他们尖利的爪子还在外露着，像是随时要发起攻击的样子。 只是这点威胁不算什么。 黎璃走近了点，忽然打开了玻璃瓶的盖子，将里面的银灰色物质倒出来了一点。 在很短的时间内。 那点银灰色物质迅速地依附在了两个鸟人身上变成了黑色，而后者发出了尖利而嘶哑的叫声，身体被依附的地方迅速渗出了血迹，似乎是那种未知物质啃噬掉了血肉。 大概是因为受到了伤害，两个鸟人很快失去理智的开始乱跑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竟是没影了。 黎璃把手中的玻璃瓶的盖子拧紧，这种物质会对出现动物化特征的人造成伤害，难道，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手环仪器的出现？ 第25节 可接触，但又不会被这种物质所伤害。 仅仅过去两天，三十六区里的情况就又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外面道路上游荡的鸟人明显多了起来，周边的商店商铺多了被打砸的痕迹。 一些小区的鸟人反倒是少了，黎璃开车的时候观察了一下路两边，发现有些住户多的小区似乎是自发形成了组织，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驱赶出来了鸟人，随后将小区的大门都堵上了。 即使发生大变，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天黑之前，他们回到了小区里，他们住的小区里仍旧四处游荡着鸟人，不过比他们走时可少得多了。 小区的挡杆早就坏了，黎璃干脆一脚油门将车开到单元楼门口，两人快速下车进楼，甩掉了那些试图想要跟上来的影子。 见两个人都好生生的回来了，孟洪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既然你们办的事都做完了，是不是得想想什么时候走了。” 三十六区断网停水停电，断然没办法长久待着。 黎璃这次没说什么：“尽快吧。” 孟洪又问了一句：“我看着楼里住的有些人想要结伴一起去一区的，说是路上会好走一点，你们怎么看。” “去二区吧。”黎璃提议，她没有去过一区，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但有一条挺值得参考的，研究所落座在二区，必然是要有一定的道理的。 孟洪其实无所谓：“都行，只要能落脚，反正到哪里差别都不大。” 黎璃回了自个家，家里没电没水，不过放着两个大桶，估计是在停水之前孟洪过来帮忙接下来存着的，她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透着银灰色的玻璃瓶被放在客厅桌子上，天色暗下来之后，就跟个带着颜色的小夜灯一样。 黎璃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找了块不透明的布把它给盖住了，屋子里就剩下蜡烛的光亮。 上山之前，她以为会有可能获得更多筹码，但上山之后发生的事情，才让她彻底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筹码。 不会被未知物质伤害，还能吸引到它们，不会被未知生物影响心智，同时身体还得到了强化。 无论是其中哪一项，似乎都是要被请进实验室从头到脚剖析一下的案例。 黎璃拿着一根燃着蜡烛回到卧室里，随后铺床睡觉，多想无用，反正，各人总会有各人的活法。 第27章 三十六区到二区, 原本八个小时的车程，放到现在, 因为途中时不时出现的各种不稳定因素，黎璃他们在这段路程上硬生生地耗了两天才到。 临近二区边界区域时，周边的环境明显有了变化，也许是被人刻意的清理过，总之安定也安全了不少，进入二区范围的公路上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车辆, 都是要么逃难来的要么投奔来的人。 黎璃和孟洪各自开了一辆车，顺着车流走着走着就发现他们被卡在中间了，前方的车流行进极慢，后面又跟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车辆, 进退不能, 几个人都下车透了口气。 “这里就有信号了。”木明旭倚车上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说道。 孟洪闻言拿出手机一看：“嗐, 还真是, 虽然差了点, 但是真的有信号了, 看来二区里面没乱起来, 正常生活还是能有个保障的, 咱们也没选错地儿。” 黎璃拉开车门，从里面找出了自己手机，自从三十六区的通信断了之后, 她就把手机充满电之后关机了，中间一次都没再打开过。 这会儿一开机, 电量几乎还是满的, 有了信号之后，一条又一条的未读信息在屏幕上翻动着涌了进来。 在未读信息停止弹出之后, 她大致翻着看了看。 于程和曲珊断断续续发来了一些问候信息。 【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在吗】 【什么时候回来记得联系我们啊】 【该不会已经收不到信息了吧】 【......】 【还不在吗】 【反正你要是看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信息上显示的时间都是几天前，大致是因为没有收到回复，信息上的时间显示并不是很频繁。 黎璃环视了一眼周边，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率先给于程回过去了一条，算是简单报个平安。 【在二区外面排队，打算进去。】 然后她点开了下一个未读信息的聊天框，上面的备注名字是赵医生，在上次问她周五要不要去拜祭的信息下面，又多出了一些未读的新消息。 【不想来吗】 【你不是说过他是个好医生】 日期在忌日周五那天，是一条没有文字的消息。 【......】 日期在前两天，比较突兀的出现了一句。 【你别不理我】 黎璃讶然，随即笑笑，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发过来这样的一句话，随便往上滑了一下看看之前的聊天记录风格，莫名的不适配感更是明显。 大约是被戳破就不想装下去了吧。 她想了想，敲下几个字回过去。 【下次吧】 - 桌上的手机震动一声。 办公室里，年轻的男人绷着一张脸坐在桌前低头写着一本病例，笔锋没停，在手机屏幕熄灭之前，他抽了个间隙不在意地瞥过去一眼，而后目光却没移开。 握着黑色圆珠笔的手动作一顿。 手机被拿了起来，赵临沭绷紧的眉间松了松，眉梢微乎其微地扬了扬，点开聊天栏后打下几个字却又删掉了，正在犹豫的时候。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 小护士从门口探了个头，十分小心翼翼地开口：“赵医生......下午有场手术.....刘医生临时有事，您能不能破个例......” “知道了。” 赵临沭视线都没往门口看一下，三个字将人打发走。 小护士面上一松，生怕他改口反悔一样，连忙道：“好的，我稍后把病人资料送过来，您先忙。” 出了办公室的门。 小护士拍拍胸口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不忘给办公室门外另外一个同事通了个气：“放心去吧......赵医生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同事面带怀疑，小声道：“真的假的，他那脸可都冷了半个月了，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能同意去收拾摊子？” - 前方的车队依旧行进缓慢，不过都走到这里了，黎璃他们也并不是非常着急了，反正他们来的时候，车上装着带来了不少东西，滞留在这里也不是过不去。 在这个期间，她收到了于程的回复，说是要过来接他们。 于程：【出去二区范围后还要登记什么的太麻烦了，我就在里面的入站口里面等你们，进来了之后联系我。】 黎璃：【好。】 就这样在长长的车队蜗牛一般的行进速度下，他们夹在车辆队伍之中过了一个整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总算是排到了进入二区区域检查的地方。 这个地方黎璃当时在离开的时候就见过了。 入站口外面守着一些二区的工作人员负责对进入的人进行检查，她原本还分了个神去担心背包里放着的银灰色物质，但是很快发现，这些工作人员只对进入的人员进行检查，对行李包裹之类的压根不管，就放下了心。 他们几个人都通过了检查，被顺利放行，开着车往里面走了没多远，就和早早等在里面的于程碰了面。 于程的腿不方便，也没折腾着下车，坐在轿车趴在窗户上，面上还是开心的：“太好了，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不然我们在这也总是不安心。” 几个人把车停在于程的车附近，都先下了车。 黎璃走在前面，分别指了指旁边的人跟于程简单的介绍：“这是孟哥和嫂子，这是木明旭。” “你们好。”于程真诚地打着招呼，“我叫于程，以后说不定会常见面了，需要帮忙的话跟我不用客气。” 孟洪和木明旭也客套地回了话。 “曲珊原本说要来的。”于程转头看向黎璃，又道：“不过被我拦下来了，让她在那边等着了，反正我们也会过去的。” 想到曲珊的活泼性格，黎璃勾了勾唇角没在意，只是听到于程的最后一句话问了一句：“过去？你想让我们去哪?” 因为不知道二区的具体情况，所以在来的时候，他们也是想的到了地方之后，再想这件事情。 “就是......”于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才忽然想起，“对了，你之前不是在辛学辛老板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就在那个地方旁边，现在我们都在那边住......总之，等你过去了就知道了。” “嗯。” 几辆车重新启动，于程的车子走在最前面带路。 黎璃一边开车一边观察了一下周围，进入了二区的范围内，一切都是凤平浪静的，丝毫不像是三十六区一样是随处可见的鸟人，看来，当初说的那个驱逐所有身体发生异常变化的人那个公告，他们真的做到了。 路上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周边的轮廓逐渐熟悉了起来。 黎璃还记得当初跟曲珊一起走这条路的时候，周边的荒地上扎满了简易帐篷，住得都是临时停留在这里走不掉的人，但是现在眼前的场景变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简易房子，而且还都是带有标识的。 标识还有点眼熟......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滚了几圈，她想起了相似的画面，似乎是上次被关在联合警署的时候见过。 很快，于程坐的那辆车带头停了下来，他带着的助理那个助理下了车，示意后面的车到地方了。 黎璃熄火下了车，打量着面前的场景，确实是辛学那个农家乐庄子的位置，只是一个月前，庄子周围还都是空地荒地，但是现在，在辛学的农家庄旁边，宛若是复制张贴一般又出现了很多被高高围墙围起来的庄子，个个门户紧闭。 “最近搬过来的人很多。”于程坐着他的专属轮椅过来了，“大约是因为联合警署那边的警力都搬过来了，他们觉得这里安全。” 黎璃想到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简易小房子，扫了一眼周边：“你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搬过来的？” “不全是。”于程老实回答，“我哥是觉得，这里刚好离研究所近一点，所以就在这边住下来了。” 正说着话，旁边农家乐庄子的门就开了。 曲珊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黎璃，你路上好慢了，怎么才过来啊，还有，你怎么都没有回我的信息。” 她走出来，后面还跟着辛学。 辛学看着脸上憔悴了些，但还是客气地朝着外面的一众人挥了挥手：“都来我这吧，我准备了吃的，路上肯定都辛苦了。” 第26节 “诶！”孟洪上前了两步，仔细地打量了辛学一下，“你的声音听着有点熟悉，你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想雇我的那个老板啊！” 辛学也侧目，试探：“孟师傅？” “不敢当，不敢当。”孟洪揽着妻子谦虚地笑了两声，“我那点技术，还不怎么能担起师傅，认识就是缘分，你也别客气，就和黎璃他们一样叫我一声孟哥就行。” 辛学点点头，笑的却有些勉强：“孟哥。” 他有些感叹：“也幸好你当时没来，要不然我还真是有可能变相要连累了你。” 这话一出，外面的几个人都看向他。 “别那么伤感。”曲珊积极地拉上了黎璃往里走，“我们进去之后再说吧，总站在外面不一定被谁盯着呢。” 自建楼房因为缺少了频繁的打扫，落了一层灰，透明的玻璃窗都没有那么干净透亮了。 一楼的餐厅桌子上，摆着几个大盘热菜，有荤有素的，相比较黎璃他们在路上凑合的这几天，可好多了。 辛学招呼着众人坐下：“没有阿姨了，这些菜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你们也不要嫌弃。” 有的吃就不错了，自然没人嫌弃。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直到孟洪坐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他忍了又忍，又换了一盘菜尝了一口，之后一言不发。 曲珊期待道：“怎么样，那个菜是我做的！” “......”孟洪欲言又止，想着毕竟是在别人家，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一旁的黎璃也尝了一口：“勉强能吃。” 曲珊看向黎璃，真诚反问：“很勉强吗？” 黎璃放下筷子，诚恳道：“非常。” “唉。”曲珊叹了一口气，“我果然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看着黎璃开口了，孟洪这才刚下筷子站起身，试探问：“你们厨房在哪，要不，我去调调味儿。”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麻烦。”辛学不在意地笑笑，上前搭了把手，“孟哥，走，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于程是吃过饭去接黎璃一行人的，这会儿也不饿，压根就没往饭桌上坐，拿着手机像是在打字。 菜都被撤走了，木明旭也起身，非常自觉地去帮忙了。 黎璃放下筷子，看向曲珊：“辛老板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可不是嘛！”曲珊就近在黎璃边上坐下，“原本这荒郊野岭的地也没人在意，但是现在外面形势变了啊，研究所在这边，联合警署也在这边，有点能耐的都搬过来了，辛老板家的这块地也不知道怎么被注意上了，就有人上门来要了。” 黎璃隐约还记得一点：“不是说，这块地是他家祖传的？” “好像是。”曲珊也不怎么清楚，“但是反正来的人手里拿的有什么什么证明好像，辛老板也没办法了，要是解决不了的话，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得搬出去了，这里之前的帮工也走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发愁呢。” 于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我找我哥问过，那些人是冲着这位置来的，不接受协商，实在不行了，到时候也可以让辛老板去我家那边去住，反正就在后面，就是地方没有这里大。” 黎璃短暂地记下了这件事，随后问眼前的两人：“二区一直都这么......平静吗？前一段时间有没有乱起来？”她想问的是二次爆发的那段时间。 “当然是乱了的！那时候街上好多出现了......反正各种各样不正常的人，我们都不敢出门。”曲珊手搭在椅子上，看向黎璃，毫不夸张地说：“是这几天刚刚稳定下来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硬要往这一块搬了！” “我从我哥那边听说，联合警署那边处理了好多不正常的人。”于程接了一句，“为了保持二区内的正常生活状态，所以现在才在接收其他区过来的人慢慢顶上，再过一段时间，要是预计人数够了，怕是就不让进了。” 说道这，黎璃想起另一件事：“你哥很忙吧。” “啊？”于程没能明白黎璃的意思，“好像是吧，反正是比我要忙。” “你问问他。”黎璃说，“我想再去一趟研究所，行不行。” 第28章 和上次前来相比, 研究所外墙周围明显多了一些防护措施，还有时不时有小队在巡逻走动, 安全系数远远高于其他地方。 黎璃肩膀上挂了个包，一路上跟着于铎，再次来到了上回和于程一起进去的过的那间实验室，过程上没什么变化，按了门铃进去后，就看到了工作台后仍然站着那位看上去学识渊博的许博士。 于铎走在前面, 率先客气礼貌跟人打了招呼：“许博士。” 许博士手上拿着一个玻璃器皿，像是在研究着里面的东西，听到于铎的声音后才抬起头，小心的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抬起头看向他们, 面色平和,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意外：“哦？你们来了啊, 是有什么事情吗？” 于铎微微转头看向黎璃, 毕竟是黎璃要求过来一趟的, 具体的原因他没有多问, 黎璃也没有多解释。 黎璃的目光在许博士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还是有种眼熟的感觉，但看向他的脸，在脑海里唰唰地过了几遍, 到底是没有丝毫印象。 她接收到于铎含有询问的眼神，将背上的包拿下来, 直接把里面的装着银灰色物质的大玻璃罐子拿出来, 放在了实验台上。 虽然工作台上也放着其他的瓶瓶罐罐，但是黎璃放上去这个容量不算小的罐子, 对比起来简单又廉价的厉害。 “这是......”许博士话没说完，推了推眼睛，观察着玻璃瓶子里不明物质。 黎璃仔细地打量他的神情，随后将玻璃罐子推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客套的弧度，却不见笑意，“在路上偶然遇见的，博士能帮忙鉴定一下是什么吗？” 于铎站在一旁，看着那大玻璃瓶子眼神动了动，却没开口说什么。 “可以，看上去有点像......” 许博士点了点头，面上认真了几分，一时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玻璃瓶的银灰色物质上，他打开罐子，从一旁的拿出了一根细管，打开盖子从里面取了一点出来，又将盖子盖上，往身后的仪器走过去，出声道。 “你们先坐，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 黎璃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继续打量着整间实验室，明明是十分陌生的，但就是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 她想到来时实验室外面多出来的那些防护措施，忽而看向于铎问了一句：“研究所和联合警督是什么关系？” 黎璃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于铎下意识用余光看了一眼另一边在忙的许博士，见那边的人仍在继续手里的动作，并没有注意这边，他回答的中规中矩：“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不好，研究所的责任太重了，所以受多方保护，联合警署也是其中之一。” 受多方保护？ 黎璃又想起一件事：“所以，236列车爆炸案件幕后的人还是没有被揪出来吗？” “不好查。”于铎摇摇头，场合限制，他说话尽量简短，而且在那之后发生的变故太多，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件事很有可能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 黎璃敛神，手指放在膝盖上动了动，又看向在不远处忙活的许博士，所以......研究所究竟在打什么注意呢？ 实验室的门铃就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许博士从那些仪器里抬起头，朝着旁边一个按钮按了按，大门被解锁打开，两个穿着研究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黎璃侧头看过去，正好和来人对上视线。 刚进来的其中一个人也是动作一顿，看到黎璃时下意识的蹙了眉，但很快又挪开了视线，朝着许博士的方向过去了。 “博士，我们有个问题......” 两个年轻人走近许博士开口。 “......你们先等一会儿。”许博士忙中扬起一只手摆了摆，“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再说。” 两个年轻人只好暂时干等在一边。 黎璃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工作台前的两个年轻人身上，很巧，其中一个人，正是和她在警署里碰过面的，是当初那个问询时态度不好，扔笔走人的工作人员。 没想到还会有碰面的机会。 此时，这位年轻人把头偏向了一边，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不悦。 黎璃收回了目光。 一时间实验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些机器运行的正常响动声。 二十分钟过去，许博士手上的操作终于结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朝着黎璃和于铎的方向说道：“......没错，没错，这些都是k型因子，辛苦你们收集来了这么多。” 听到这话，站在工作台前的两个人才再次看向了黎璃和于铎。 于铎不知情，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这样啊。”黎璃脸上看不出什么激动，她从凳子上起身，站在了工作台对面，拉近了和许博士的距离，直接了当地问：“那这些给你，能换点什么？” 她在三十六区的时候，就简单的尝试了一下，但并不清楚怎么处理它们，留着只是摆设罢了，还不如就顺其自然地拿出来，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这个好说，好说。”许博士看上去很好沟通的样子，“你们提出来的需求，研究所一定会尽力满足的。” 态度方面简直是挑不出一点点的毛病，黎璃伸手在台面上点了点，微笑道：“你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 许博士正色道：“我们尽力。” “嗯。”黎璃盯着他看了两眼，最终转了身，“那这些就先放在这里吧，需求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们的。” 她朝外走了两步，又顿住回了头，再次提要求：“对了，我下次能自己来吗？每次都要找人带着挺麻烦的。” 于铎意外地看了黎璃一眼。 “......”针对这个问题，许博士这次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你能像于总一样同我们合作的，当然可以。” “那我可得考虑一下。” 黎璃转身迈步朝外走。 他们走过长长的过道走廊，出了研究所范围，回到车上。 直到这时于铎才开口：“我们和研究所的交易只是表面合作，关联不深，而且最近研究所背后涉及的人很多，现如今的形势下，带有抑制效果的检测仪器稀缺，而k型因子是检测仪器的重要成分材料，很多人都在盯着。” 他看向黎璃，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你今天贸然送来那些，怕是要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那就注意吧。”黎璃不怎么在意这个问题，还在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研究所，反而提醒了回去，“于总，你不觉得，最有问题的是这个研究所吗？” 轿车驶离研究所大门口。 于铎沉默了片刻，目光沉了沉，才缓缓开口：“我从十年前就开始跟这个研究所打交道，在这十年里，研究所的人几乎换了一个遍，他们在这些年里吸纳了多方投资，那是一个连我都不敢想的庞大数字。” 黎璃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转而看向于铎，等待着他的下文。 “原本这些对我们来说，只是投资而已。”于铎声音平稳，“直到第一个身上发生了异变的人出现，研究所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他恢复成了正常人，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 “也是从研究所这里得知的，其实前段时间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异常能量，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 黎璃皱眉：“多年前？” “没错。”于铎肯定道，“而这次报道里再次出现的异常能量磁场，其实已经是第二次爆发了，显然，要比当年严重的多。” “研究所可能会有问题。”他缓缓说道，“但是研究所背后有一区到九区的管理层支持，有联合警督的支持，只有研究所里才能制造出来可以抑制我们身体上发生的异常的检测仪器，我们其实是没有什么选择的。” 于铎的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坦诚了。 第27节 “这样。”黎璃应了句，提起另一件很可疑的事，“有没有可能，列车爆炸的事件是他们在自导自演。” 有这么资源的研究所，跌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想都不是很合理。 “我不是很肯定。”于铎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不过，至少许博士应该没有参与，因为他的损失也很大，就算和研究所相关，应该是出现了其他的内鬼，这件事情，目前而言，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有件事。”他话锋一转，看向黎璃，眼神犹豫了几秒才开口，“你以前来过研究所吗......许博士，似乎对你过于客气了。” “是啊。” 黎璃环起手靠在座位上，她也发现了，人家一个研究所举足轻重地领头人物，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呢。 是带着什么目的呢？ 于程的意思是让黎璃几个人都暂时住在他们家空置的房间里，不过最后几个人都没有去。 孟洪和辛学在一顿饭的功夫里建立了几分真切的友谊，于是决定带着周晴暂时借住在这个和他有着几分相同经历的小小老板这里。 黎璃干脆也住下了，反正之前也在这里住过，住哪差别不大，而且每天还能一如往常地吃到熟悉口味的早餐。 至于木明旭...... 在他们安置下来的当天晚上，黎璃抽了时间把人给叫了出来，她原本以为，在山上把话挑明说了之后，木明旭总要有个反应，倒是没想到人完全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夜空上挂着几个忽明忽暗地星星。 辛学的这栋自建小楼的顶层也放了非常雅致的桌子椅子，黎璃和木明旭各自坐在圆木桌子的一边。 黎璃看着人开门见山：“你打算什么走？” 毕竟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而木明旭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实质性伤害，而一路上让他跟过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 被单独叫来，木明旭多少猜到了一点，他和黎璃对视几秒，随后从小桌子旁站起身，目光反而是放向了远处，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还是丧丧的语气。 “......我不认识那个人，只能单方面收到那个人发来的消息，那个人找到我，开出很好的条件，唯一的要求是让我去三十六区，接近你，注意你，仅此而已，轻松又没有难度的工作任务，我当时没有拒绝的理由。” 黎璃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你看起来真的非常不适合干这个。”不过细想想，也是适合的，因为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起疑过。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我很快就会被那个人淘汰掉，拿到一笔就能跑路了。”木明旭语气里带着一点意外，“但是没有，后来我才意外知道，在我之前，还有很多比较‘专业’的，但是都被你察觉了.......所以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哦......黎璃眼神动了动，忽然想到了以前，好像是有段时间时常被人盯着来着，因为她比较警觉，后来都揪出来了，有送警局的，有当场报复回去的......总归之后就安生了一阵子。 木明旭回头看黎璃：“我真的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你跟我说这些。”黎璃回看向他，微微挑眉，笑了笑：“就不怕被你上面的人给报复了。” “在你喊我出来之前，我接收到了新的指令，我要走了。”木明旭仿佛松了一口压了很久的气，“你和孟哥都很好，之前的事，很抱歉，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第29章 木明旭在次日就只带上自己的包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孟洪知道后特意打电话过去问，只得到了个有急事去找朋友的回答。 二区有水有电有通信, 生活水准和现在的三十六区完全不在一个阶层，辛学的农家乐里变化也不大。 虽然庄子里的工人都走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辛学一个人在打理的，有了孟洪夫妻的帮忙反而变得轻松了一点。 在这里住了两天之后，黎璃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拿了个纸笔梳理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事件。 恰好，这时于铎的电话过来了。 上次他们一起离开研究所之后留了联系方式, 只是现下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系，所以接到电话的时候，黎璃还是意外的。 “许博士那边联系我了，说是跟研究所里的人打过招呼了, 你下次要是有需要去研究所......可以直接去, 不用再通过我。”电话那边传来了于铎的声音。 黎璃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他为什么忽然同意了, 于总......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一个人过去的, 该不会被他们扣在哪里成我诶研究对象吧？” 电话那边的于铎沉默片刻：“应该不会。” “嗯？” “如果他们有这个心思的话, 第一次的时候, 你大概就没办法从里面安安生生地出来了, 更何况我们还去了两次。” 好像也是有道理的，黎璃垂眸盯着纸面，继续想着, 如果不是想要把自己作为研究对象的话，难不成......他们是需要她来做什么事？ “需要转告你的只有这些。” “知道了, 谢谢。” 电话挂断, 黎璃看着逐渐变黑的屏幕顿了顿，二区虽然有通信, 也仅仅只能打电话发信息了，像是之前的大众论坛之类的讨论平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自从进了二区之后，他们也只能看到周边的情况，但目前她所在的周边在多方原因的加持下，实在是安生的有点厉害了。 如果不是那一点点差别，甚至都感受不到外界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辛学的庄子里虽然什么都有一点，但是该补充的时候还是要补充，这几天，辛学开始和孟洪在研究那块荒着的菜地，一直寻思着自己种点什么好，说不定以后还能用来救急的。 曲珊喜欢热闹，看见这边人多，又在这里住下了，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干脆叫上了黎璃和于程，一起外出去弄点东西回来补充到仓库里。 于程腿不方便，走动需要带着他的保镖兼助理，想着是去采购东西的，车上还要留一部分空间装东西，他们干脆了开了两辆车出来，于程和助理开了一辆车，黎璃和曲珊一起坐在一辆车上。 “可惜啊，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像以前那样了方便了，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地点才能买到生活物资。”曲珊窝在副驾上，语气有些惋惜。 开车的是黎璃，她目视前方，对这件事的感触反而不大，因为她亲眼见过外面更糟糕的情况了：“实际上，外面大多数生活区现在连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没了，更别说是生活物资的供给了。” 就比如说三十六区，还有他们从三十六区过来时路过的十六区，二十一区......等等其他生活区，出现了大量产生异化的人不说，缺少资源才是最关键的。 怕是再等一段时间，一区到九区把能吸纳的人都吸纳了，那些地方也将被划分到危险区域里面。 “谁能想到......”曲珊偏头看向路边，真心实意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的车道快速超过去一辆车，并行的一瞬间，黎璃用余光瞄了一眼，车上印着联合警署的醒目标识，透过车窗看到上面坐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员们。 和之前她看的不同的是，除了整齐划一的制服，他们脖子上都佩戴着一样的黑色环形绷带。 那辆车很快超过他们，在下一个拐角处往其他的方向过去了。 “他们脖子上，那是什么？”黎璃收回注意力，目视前方，朝着副驾驶上的曲珊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个啊......”曲珊拿手托着脸，也而看到刚刚的一幕，酝酿了一下才说道，“我是从我家里听说的，那好像也是一种研究仪器，研究所里搞出来的，就像之前的那种研究手环一样。” “不过。”她声音低了低，小心说道，“好像那种更加危险，听说里面是有机关装置的，启动了就可以致命，好像是怕有人混进去正规队伍里搞事情，所以才不得已这么做，这样万一真的出事了，也能把危害降到最小。” 危害......黎璃眼神动了动，手指微微摩擦着方向盘。 “你都见过谁戴这些？” “这种的吗？”曲珊扣了扣手指想着，“好像只有联合警督那边是长这个样子的，其他的一些管理部门的人也有戴在手上的，戴在脚上的，戴在腰上的......反正都是研究所里制造出来的，效果应该是差不多的，就是外形上不太一样。” 怪不得，于铎说研究所背后涉及的势力复杂。 过了一会儿，黎璃才忽然开口：“这样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研究所的准备似乎都挺充分的。” “是啊，他们真的很厉害。”曲珊附和着，“要是没有他们，说不定二区现在也跟外面一样呢。” 黎璃没有回答，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所以......这么充分的准备，研究所是从什么时间开始计划的呢？ 两辆车一前以后，很快到了他们这一趟的目的地——目前仍在营业的一个独立楼栋的大商场。 是在二区之前的繁华中心地带，以前应该是某个企业的，但目前已经被二区的相关管理部门接手，负责对外开放，供给各种生活所需物资。 这边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反而是负责巡逻的小队不少，每隔几分钟就能看到有不同的队伍轮流在路边走动。 黎璃他们将车停在指定位置，几个人刚下车聚在一起，从街角的位置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零碎的嘈乱。 过了没两分钟，角落有人披头散发横冲直撞地闯出来，眼睛和头发都不是正常的颜色，他动作混乱，飞快地扒到了一个路人身上，一低头就啃上了他的肩膀。 路人慌张地丢了手上的东西，拼命地推开这个忽然冲上来的人，一时间动作和声音都大了一些。 周边的巡逻小队闻声而来，人数上就带着优势，更何况他们手上拿着武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压制住了那个批头散发的人，无比熟练地将他塞到了路边的一辆中型货车上。 尽管是这样，脱险的路人吓的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没动作。 而街边的其他行人更是对这一幕见怪不怪，都在远远地小心打量着，没什么人敢靠近，只能巡逻队将那个不正常的人处理了，才匆匆地走了。 黎璃几个人站在街边上也看完了这完整的一幕。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好多了。”于程动了动轮椅说道，开始往商场的方向走，又说：“前一段时间你不在，那时候才叫一个乱呢，街上每天都要出来一大批神志不清的人，现在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反正巡逻队会把那些神志不清的人送出去，保证区内的安全。” 黎璃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轮椅，才想起另外一茬事：“你的腿都还打着石膏，你哥不是让你在家，没事不要出来乱溜达。” “唉！我在家里待的都快发霉了。”于程揉了揉头，脸上是实打实的郁闷，承诺着：“好不容易趁着我哥最近忙才有机会出来转转，等我这次回去了，一定会在家里待到腿好了再出来。” 他已经暗暗感叹了很多次，自己的腿真的受伤的太不是时候了，偏偏是这段最特殊的时期，不过还好，再过不久就能拆石膏了，终于可以脱离这把快要把人坐废了的轮椅了。 几个人说着话一起进了大商场，这里面的各种各样的商品不算齐全，但也算是吃穿用度都有，只是标签上的价格贵的让人咂舌。 黎璃在货架前走了一遭，根据自己账户上的全部身家推算了一下，如果她流落街头的话，大概只能在二区活上两个月左右，还得是没有意外情况的前提下。 她盯着各种商品上的标签价格十分认真地想，得好好地计划一下怎么跟研究所那个不怎么对劲的许博士提要求才行。 “想什么呢？”转了一圈的曲珊回来了，一来就看见黎璃盯着价签出神。 听到曲珊的声音，黎璃回过神，缓缓说：“来自没有身家的人的烦恼，你们......可能不会懂。” 于程家和曲珊家之前都是不差钱的，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这两家人也不会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 “谁说的！”曲珊一扬眉，用上了深有同感的语气，拍了拍胸口：“我懂啊，这商场里价格上涨的速度，我来买也会觉得贵的好吧，我很庆幸，现在还是能吃的起饭的。” 关于吃饭这个问题......逃难过来二区的人不少，大多数人还是能吃上一口饭的，但是再多了，就没什么准确保证了。 黎璃其实在来的路上看到了，还有就在商场外面贴了很多的纸张告示，主要就是给逃难过来的二区的人看的，可以听从安排接受工作就能保证不会在这里被饿死。 两人说着话，又在商场里转了一圈，随手拿了些可能会用得上的消耗性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吃的。 东西买完，几个人将采购来的物资大包小包的塞进车里，大部分都塞进了于程的车里，准备原路返回。 曲珊想着来时就是黎璃开了一路的车，所以她主动上前：“我来开回去吧，我们轮流着。” “我来就行。”黎璃还是坐上了驾驶座，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后视镜，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镜子里的角落方向，有个白色汽车看上去似乎格外眼熟，来时就在路上看过几眼好像。 她回过头看向曲珊：“最近你家里还有人在跟着保护你吗？” “嗯？”曲珊不知道黎璃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最近没有啊，最近他们不知道在为什么事忙得很，所以我才跟你们住在庄子里的呀！” 黎璃启动了车：“那可能是碰巧了。” 于程的车走在前面，黎璃跟在后面行驶了一段距离，路上的车并不多，物资开始紧缺之后，加油什么的都是问题，也导致开车出行的人也少了。 因此，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的白色车辆就格外明显。 黎璃再次瞥向后视镜确认了：“后面有辆车在跟着我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来的时候就在跟着了。” 第28节 “有人跟着我们？”曲珊面上露出些不可思议，回头去看，找准了角度才看到了那辆白车的影子，疑惑道，“跟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是看我们去买了东西，想要抢劫？” “不排除这种可能。”黎璃依旧在用余光注意着，“不过在我们去商场之前，就开始跟着，说不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难不成是寻仇的？”曲珊说着这话都觉得有点离谱，“寻谁的仇，我的......没有啊？于程好像也没有啊，你，你不也是刚来吗？” 是刚来.....但是，黎璃想到了于铎那天出了研究所之后说的话，说她可能会被其他的人注意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说中了。 她偏了偏头：“跟于程联系，让他在前面停下。” “停下？”曲珊看着黎璃有点犹豫，“我知道你不怕他们，但是......要不然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回去吧，只要回到庄子附近就安全，他们应该不敢乱来的。” “没事。”黎璃拉近了和于程的车的距离，继续道：“让他前面停一下，然后你去他的车上，你们先回去。” 曲珊怔了一下：“啊？那你呢？” “联系吧。”黎璃坚持。 “......好吧。” 曲珊打了个电话，于程的车很快在路边上停了下来，黎璃跟着在后面停了车，和曲珊一块下来了。 于程开了车门，探头出来问：“怎么了？” 黎璃回头看到后面的白色车辆也跟着停下了，视线在那边停留了一瞬间，随后将曲珊推过去：“你们先走，我没事，留下来看看。” “一起走吧。”于程放心不下，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浮现出了一股不怎么好的感觉，“我立刻给我哥打电话。” “回去的路上打吧。”黎璃将还在犹豫的曲珊塞进车里，给他们关上了车门，随后看向前面开车的助理，“开车吧。” 黑车轿车重新驶动了，曲珊从车窗处探头：“黎璃，你要小心一点啊，我们这就打电话叫人来。” 她收回头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才说话：“我们这样走了，是不是也能变相地说是不拖后腿了。” 他们一个手无寸铁之力，一个腿上打着石膏。 曲珊有点后悔了，“我今天不该叫你们一起出来的，早知道就在庄子里闲着了，出来就有麻烦了。” “这和你又没关系。” 于程分得清形势，用最快的速度给于铎打电话说现在的情况。 黎璃倚在车前，远远望着那边的同样停下的白色汽车，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里面有几个人，是什么人。 僵持了有那么一会儿，白色汽车像是终于耐不住了，重新启动了车辆，用一种算得上缓慢的速度朝着这个方向行驶了过来。 白色车子在距离黎璃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黎璃这才看清楚，车子前面坐了两个男人，五大三粗，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双眼睛都透着过于黝黑的光芒。 她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随后转了转手腕。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从车上下来，一个大胡子，一个秃头，两人一步步走近，虽然手上没拿什么武器，可从气势上来看威慑力十足。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吗？黎璃出声叫住了在靠近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跟过来是想做什么？” 两个人不说话，只是忽然加快了脚步靠近，其中的大胡子张开双臂扑了上来，看上去是想蛮力控制人。 黎璃动了动脚，看准角度，用足了力气朝着他肚子的方向踹过去，五大三粗的人触不及防的往外退了三四米。 另一个秃头则是一拳砸了上来，黎璃避开了，那拳头落在车窗玻璃上，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碎玻璃渣车内车外落的到处都是。 三四米外的人站了起来，又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黎璃皱了皱眉，硬生生接住了秃头再次挥过来的手，借力扭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在碎玻璃窗上。 秃头脸上被划出了血道，神情十分狰狞。 黎璃没有松手，再次出声问：“不说吗？” 被制住的人还是不开口，眼见着大胡子又过来了，黎璃将手上的人拉起来，朝着大胡子甩过去，两个人都跌在地上，脸上能看到痛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人不对劲，短时间看不出什么......可以带回去问。 在那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扑过来的时候，黎璃错开身子，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刚刚在商场里新买的绳子。 分别将两个人五大三粗的人绑起来费了点时间，一个绑在了车子后座上，一个塞进了后备箱里。 她用毛巾扫掉驾驶座上的玻璃渣，开车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和两个人周旋大概花了大半个小时，黎璃本以为这个时间，于程和曲珊都应该已经回到了辛学那才对，可没想带，她刚朝前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了于程助理开着的那辆黑色轿车。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黎璃在间隔的距离里踩下油门加速，在黑色轿车后面，快速下车。 黑色轿车两侧的车门全都开着。 黎璃从驾驶座上下来，快走两步上前，看到面前的一幕目光缩了缩，驾驶座上的助理趴倒在方向盘上，后座的曲珊昏倒在后座上，而此时侧着身的于程，脖子到肩膀出全是血迹，一只带着锋芒匕首正插在上面。 她一瞬间捏紧了手，原来，还不只是冲着她来的。 第30章 医院, 抢救室门前的灯亮着。 走廊过道里多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于铎为首的一行人匆匆赶了过来, 一个个面色凝重，眼里带着焦急。 黎璃靠在抢救室门前等待区的椅子上，一只手垂着，指尖沾了一点殷红的血迹，是在帮医护人员将于程从车里弄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 转眼之间，于铎大步而来, 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声音沉沉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被袭击？” 在于铎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个面生的中年男人，同样是面色急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黎璃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磨了磨指尖的那点血迹, 将目前的情况告知了他们, 语气依然是平静的：“具体里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从后面跟上他们的车的时候, 他们已经在车上受到了袭击, 曲珊和助理只是昏迷了, 目前在那边的306病房里, 我找了人看着还没醒，于程中了刀，伤口位置不太好......在里面手术。” 她话音刚落, 就看到跟在于铎后面的中年人径直朝着306病房的方向去了。 估计那几个是曲珊家里的人，也是接到消息后才匆匆赶过来的。 听到于程的情况不好, 于铎的眼神下意识地紧了紧, 目光扫过抢救室上亮着的灯，脸色更是凝重：“在路上袭击他们的人, 任何线索痕迹都没有留下吗？” 他接到黎璃的通知电话的时候，于程就已经进了抢救室了，他没跟家里人说，只是带着助理先赶了过来。 “现在没发现什么。”黎璃垂眸回答，当时她看到现场的时候，就只有两边都被打开车门的黑色轿车，而车里的人都没了意识。 等待救护车到达的时间里，她注意了一下轿车里的情况，看向于铎说道：“我们是从商场里回来的，车上堆着的买的物品都没少，只是人受伤了，袭击人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就是冲着车里的人去的。”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冲着于程去的，因为开车的助理和同样坐后座的曲珊都只是昏迷而已，医生也说了他们两个情况不严重，多花点时间就能缓过来，可是于程身上中了刀，还是那么危险的位置。 但是细想的话，又很矛盾。 黎璃还是觉得有些地方的动机很奇怪，她跟于铎提到另外一件事：“当时，赶过去的那个救护车上的那位医生说，只要于程脖子上的刀再深上那么一点点，他必死无疑，可就差了那么一点，袭击的人是有机会下杀手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偏偏是留了个恰好能尝试着救活的程度，你说，是于程的命大，还是袭击的人故意这样做的。” 于铎：“......会不会是巧合？”但话说出他自己就皱紧了眉率先否认了。 “应该不是寻仇。”他冷静地判断了一下，语气肯定：“于家在对外方面，一般不结仇，于程上次的车祸，是意外，现在已经不可能发生这种意外了。” “而且，自二区出现改变开始，我们家的立场早就变了性质，现在其他人没有必要花费力气来针对我们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算有人想要鱼死网破，也应该是冲着我来，还轮不到他，他向来没插手过外面的事。” 黎璃倒是也听说过一点，于程确实完全没有参与过于家的事，他是收养的，外人都只当是于铎不想让他管事，其实真相是，于程压根就没那个心眼去管事，他不适合。 所以，那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把于程当做袭击目标呢？ 黎璃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脑袋里忽然就弹出来了那两个被她捆在车里的人。 因为当时于程的身体情况不怎么好了，肯定是救人要紧，她怕车子里的两个人趁乱逃跑，所以只能先打晕了丢在车里，可后面她随着救护车过来医院，车却还在那段路上扔着，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虽然绑住了，但是估计车里人还是有很大可能要逃跑了。 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抢救室门前安静了一会儿，还能听到里面有医疗仪器运行的声音，等待未知结果的过程总是会显得格外的漫长。 黎璃回过神后，抬头看了看僵站着干等的于铎，开口提醒了他另一件事，“还有一件事，他们三个人来医院的费用还没缴纳。” 不是她不去交，是因为小护士拿来的账单上后面挂着的一串零，能让大多数人生出有心无力的感觉。 跟在于铎沈后面的助理很快反应了过来：“费用是吧，跟我说，我去就行了。”他简单的了解完情况就脚步匆匆地朝着缴费处去了。 于铎神色有些复杂，抬头盯着急救室看了一会儿，拿着手机似乎是拨了什么电话，之后朝着走廊的尽头过去了。 一时间，抢救室门口又剩下黎璃一个人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沾着血迹的指尖思考。 后面跟着的车是真的，前面拦着的车也是真的。 如果，她是目标，于程也是目标，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在关联着，他们两个在哪些方面有共同的地方？ 抢救室内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声音逐渐大了点，时不时有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黎璃朝着门口看了一会儿，选择继续低下头出神，不知道过去多大一会儿，一抹白色的衣摆忽然出现在了她低垂的视线内。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正站在自己面前，白色口罩挡住了他部分的脸，只露出一双漆深的眼睛，正直直注视着她。 黎璃不明所以，错眼看了看他身后的抢救室，灯还亮着，门也关着，应该是里面还没有结束，那怎么有医生出来了。 她和面前的年轻医生对视了几秒，开口道：“......费用已经有人去缴了。”除了这一项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这里的医生找过来站在这里。 “......” 年轻医生默了一下，错开和黎璃的对视的目光，手臂动了动，忽然俯下身，将一块带着凉意的湿巾搭在了黎璃的指尖上，覆住了那点残留的血迹。 “里面马上就结束了。”他声音低沉，“人没大事了。” “......”黎璃低头看着那块白色的湿巾被染上一点殷红色，抬头扬眉试探：“那......谢谢？”虽然她可不认为这个医院里的医生能贴心到来给手术室的患者家属送湿巾。 年轻医生站直了身体，个子高高的，将医院里统一样式的白大褂都穿的有棱有整的，只是眼神依旧漆沉，似乎带着一股意味不明地执意。 “黎璃。” “你认识我？” 黎璃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指尖动了动，夹住了那块湿巾，眼神在陡然间有了变化，看着是和气的，却没带着什么温度。 年轻医生目光定定的，声音不高但能让人听得清楚：“上次周五你没有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五？ 黎璃隐约想到最近跟这个时间点有关联的事情，与此同时，她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这位年轻医生胸口处挂着的工作牌上的名字——赵临沭。 赵......医生？ 第29节 她刚刚才提起来的警惕目光晃了个神，黎璃坐直，朝着椅背方向靠了靠，重新打量着面前的人。 片刻之后，她笑了笑，意有所指：“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医生啊。” “......”赵临沭绷着的眼角有了一丝松动，忽而开口解释，“不是心理医生，只有我爸是心理医生。” 他说完，非常自然地低下身子，伸手接过了黎璃手上的那块湿巾，但是没有拿走，而是一点一点将她指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黎璃没动，但是心情略微有一点复杂，有点意料之中但又意料之外的感觉，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所以这七八年来顶着心理医生的名头跟她聊天的，果然不是心理医生，亏得时不时还能冒出些专业点名词来。 念头刚刚闪过，她又觉察出不对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是我。” 虽然她和当年赵医生的账号保持这联系，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可从来没有发过照片视频之类的，不应该是这种能被当众认出来的程度。 赵临沭站起身，将湿巾收了起来，神色很淡，眼眸微敛，“......我只是意外看过你的资料信息，上面有一些照片。” 黎璃抬眼：“从哪看的？” 赵临沭已经将湿巾处理掉了，听到了却没说话。 黎璃捻了捻已经被擦干净地手指，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人，重复道：“说啊。” 特意查过她身份资料的，她也不知道背后有几个，但是目前只明确的知道一个，就是那位警署里的赵警官。 赵...... 黎璃琢磨了一下这个姓氏，捋出了一丝关联：“......赵季同赵警官是你的什么人？” 只是还没等到面前人的回答。 急救室门前亮了许久的灯终于有了变化，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 于铎虽然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但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到医生出来了，连忙匆匆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大步过来了。 “病人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失血过多，幸好是他的身体底子好，硬是撑过来了，现在情况在好转了......还有，另外一些比较详细的注意事项，稍后你们来我办公室，我再跟你们说一下。” 从急救室里面出来的医生额头上挂着汗珠，对主动上前的于铎交待着事情。 于铎也配合地听着。 抢救室里的于程也被护士推了出来，依旧是昏迷着，脸色白的厉害，身上还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俨然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他会好起来的吧。” 带着一丝颤抖的嗓音在身边响起，黎璃一侧头，发现曲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这会儿就站在一边。 “嗯，医生说了，救回来了。” “那就好。” 曲珊估计也是刚醒过来，脸上也泛着白，看着没什么精神，她下意识地拉住了黎璃的一只手，声音还带着颤抖。 “黎璃，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了，但是走了没有多远，前面就有两辆车把我们硬生生的拦下来了，他们有五六个人，不要钱不要东西也不提条件......后来我就被他们打晕了。” 她眼里的难过毫不掩饰：“我没想到，于程会伤的这么严重。” “总会查清楚的。”黎璃拍了拍曲珊放在自己小臂上的手，看她情绪不是很稳定，“先休息吧，等你们都好一点了再说。” “他们来接我回家了。”曲珊急忙解释，“我怕之后联系不到你们，所以就想把知道的都先告诉你。” 这样的话，黎璃顿了顿问：“袭击你们的人，是正常人吗？” “是。”曲珊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外表看上去都是正常的，但是眼神看起来很吓人。” “好，我知道了。” 黎璃应了一声，看着于程被转移到其他的病房里，于铎已经带着助理跟着病床过去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看了看曲珊：“先回去吧。” 又转头看了一眼后来站在旁边插不上什么的话的年轻医生，才朝着和于程病房相反的方向，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 不管路上的车里还有没有那两个被绑住打晕的人，她都得回去确认一下。 医院大门口停着不少车辆，但是最为显眼的，是在正门旁边的一辆带着标志图案的车。 车窗大开着，黎璃前脚刚出医院大门的范围，后脚落地就看清楚了坐在车里驾驶座上的熟悉面孔。 她脚下顿了顿，随即迎着车内人的目光走了过去。 “赵警官，捎我一程吗？” 车子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她刚刚在急救室外面提过一嘴的赵季同。 “上车吧。”赵季同没有多问，仿佛原本就是在这里等着的一样。 黎璃拉开副驾，上车，系上安全带，报出了今天他们受到袭击的那条路的名字，车子很快启动。 黎璃随口道：“都到医院门口了，不上去看看吗？” 赵季同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专心开着车，一路上朝着黎璃说的那个方向过去，走了一段路才开口。 “我们接到了有人被袭击的求救消息，已经有人去看过了，现场只剩下两辆空车，没发现有袭击人的线索。” 黎璃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白绑了白打晕了，人还是跑了。 第31章 车子渐渐驶离医院所在的街道, 原本路上的车就不多，往外走了一段, 除了一些运货车，几乎看不到什么私家车了。 黎璃将逃跑了两个人那一码事暂且放下，视线落在前方空落落的街道上，眼神垂了垂，忽然间出声：“让木明旭跟着我的人，是你吧。” 驾驶座上的赵季同目视前方, 听到了问话却没有出声回答。 黎璃手指点在车窗按钮上，继续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认识他的时间早了，早于外面发生这些奇怪现象之前, 那个时间段, 应该不会有人会刻意关注我才对。” 毕竟, 在那时候, 她只是一个三十六区里再普通不过的住户罢了, 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被关注的价值, 不值得别人花费这么大的功夫还专门找个人来接近她, 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刚刚在医院抢救室外的时候, 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于程同样是被袭击的目标的话，我们两个的共同点在哪里。” 车子速度不快, 行驶的平稳，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个人依旧没有出声。 “如果有的话, 那可能要从十几年前说起了。”黎璃想了想接着刚刚的话说, “我们......都是从当年那个黑心实验室里活下来的人，过于巧合。” 如果猜测成立, 那么一切好像都能说得通了，她的身体或许早在十几年前就和正常人有了区别，所以，现在也和他们的变化产生了这些区别。 黎璃侧了侧头，看了一眼神色无异的赵季同，勾了勾唇角：“现在看来，同样是作为当年黑心实验室里的实验对象之一，赵警官知道的内情好像比我们都多得多。” 当年实验室里有三个孩子作为实验对象，一个是她，一个是于程，还有一个叫周周的男孩。 黎璃当初在辛学的农家乐遇到狼人袭击的时候，看到赵季同背后那条长长的伤疤时，她就有了猜测，但现在来看，基本就坐实了当时的猜测。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那么巧合，还有第二个人身上有一道那样的伤疤，赵季同就是被领养走的周周，那个被人收养之后就失去了消息的男孩，就算是在后来于程有意寻找他，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现在想想，大概是他有意为之。 车子拐了个弯，速度更慢，随后缓缓停在了路边，赵季同手握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黎璃，脸上没表现出什么波动，一双眼睛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和当年实验室的那个小男孩是一样的。 黎璃的思绪稍稍飞远，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由于经历过于深刻，当时的场景犹如历历在目一般。 三个六七岁的孩子，被困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只能任人摆布，身上连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能活着全靠着被定时定量输进身体的营养液。 两个身型高大的研究员每天都很忙，时常念叨着一些让人不怎么能听懂的话，作为实验对象如果不配合他们的研究，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弄晕过去，然后被迫配合研究。 走不掉，逃不了，那时候活着是真的没意思。 黎璃不喜欢配合他们，也不喜欢在清醒的时候任人摆布，于是就刻意捣乱，非得跟那两个脸上戴着结结实实口罩的研究员对着干，搞坏他们的计划，这样研究员就会让她睡过去，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什么感觉，有时候两三天才会醒一次。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天活一天算一天的。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的于程就不这样，那时候他的智商大概还是严重没长开的程度，不仅老老实实地配合两个研究员的测试，还会非常天真地询问他们，是不是等结束了实验就能走了。 即使没有得到回答，但他下次还是会问。 不仅如此，于程还会跟实验室里的另外两个同命相连的实验对象搭话安慰着念念叨叨，说一些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能出去了的话，他还抱着有机会再回到福利院的幻想，跟在实验室的待遇对比起来，他甚至觉得当时那吃不饱穿不暖的黑心福利院还不错。 黎璃并不认为小时候的自己有多聪明，但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对于程的天真是有过嫌弃的。 三个实验对象躺着的实验台并排，于程在中间，左边的人不理他的絮絮叨叨，他就转头看向右边继续说，完全不受打击影响。 三个实验对象，一个摆烂，一个天真，还有一个成天不吱声，他不像黎璃一样摆烂捣乱但也不像于程一样十分配合。 黎璃记得，那是个她醒着的普通的一天，两个实验员打算对他们进行最后的测试，也许是因为对结果的过于期待，所以他们有了疏漏。 也是那一次，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男孩说话了，语气沉稳的简直不像个孩子。 “想出去吗？” 于程很快就回答：“可是他们在看着我们，出不去的。” “如果死的人是他们，我们就能活着出去了。” “......” 研究员们临死前不可思议的眼神，发生了巨大爆炸的精密仪器......是黎璃对那间实验室里最后的记忆。 因为没人说话，车内安静了片刻。 赵季同抬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对。” 黎璃从回忆中缓过神，乍一听到这个对，还在想旁边的人是在承认木明旭的事情，还是在说更多的内情。 她想到当初在辛学的庄子了第一次看见赵季同，而后来，赵季同让人带她去了警署，而后却又放走了她。 黎璃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动物化异变早发生在十几年前。”赵季同说，“当年的那个实验室，就是用来研究相关现象的，最后一次用在我们身上的试验品，就是用来针对这一现象的。” “正经的研究所会从福利院里找本就无家可归的孩子做试验么。”黎璃可不认为那个黑心研究所在打着什么好主意。 “那不是个正经的研究所。” “他们做这个实验也不是为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拯救世界。” “他们有他们的目的。” 赵季同的声音里带着波澜不惊，他看向黎璃，“我之所以要找人去接近你，只是想要知道你的身体情况。” “是吗？”黎璃淡声反问。 第30节 赵季同继续：“这些年，我查到了当年的一点相关信息，那两个研究员当年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体上用的是同样的试验品，但呈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据目前来看，你的情况是最好一种。” 黎璃低着头，指头动了动，指尖微微摩擦，“所以不止是找了人接近我，还找了人在随时观察于程的情况。” “是。”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赵季同没有再做否认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甚至道：“在他身边放个人，可比在你身边放人简单的多了。” “或许不用那么麻烦。”黎璃笑了一声，好心给他提建议，“你就站在他面前，说说你是谁，他有九成的可能性是知无不答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知道你的观察都得出了什么结论，但我很好奇，你怎么就能确定当年那两个实验员用在我们三个身上的试验品是一样的？” “我有确认的办法。”赵季同回避了这个问题。 “袭击于程的人。” “跑得太快，没消息了。” “既然你都清楚，你的行动都是私下进行的。”黎璃侧头看了一眼车窗外，“为什么现在又坦诚地跟我说了这些。” “因为需要你的帮忙。”赵季同认真地说，“三十六区的现状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能把二区内部把控住，那很快，这里也会变成下一个三十六区。” 黎璃按开了车窗，有风吹了进来：“我为什么要帮你，要帮一个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的人。” 虽然小时候发生的事是迫于形势，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现在的坦诚更不能证明什么。 “因为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忙。”赵季同面色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保证，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让你再变成实验台上的研究对象。” “现在不是小时候了。”黎璃神色淡淡，她也不是那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孩了，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再变成实验对象。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你谈。”赵季同声音平稳，继续抛出筹码：“我是在跟你谈合作，你帮我，同等条件下，我满足你在二区的需求。” 黎璃挑眉：“所有条件？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小队长。” “怎么做到是我的事情。”赵季同意有所指，“作为合作伙伴，你只需要提出需求就可以了。” “倒不是我多想。”黎璃抱臂倚在副驾上，“一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又被黑心实验室抓去折磨的要死不活的，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的内心有多正面，我得合理怀疑一下，你是不是想要拉我一起合作，干点什么说不定以后要遭报应的事。” “......” 赵季同转过头，无声地跟黎璃对峙。 片刻之后，他说：“我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赵季同和于程还是不一样的，黎璃在思考片刻后微乎其微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一下。” “还有个问题。”她话锋一转，朝着车外的一个方向指了指，“我想问一下，你跟那边的研究所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 赵季同回答的毫不迟疑。 第32章 一晃几天过去, 除了二区之外的区域形势看起来愈发不好，黎璃从手机里一一翻看着赵季同刚刚发来的一些相关资料。 辛学则是从一大早就开始清理和规整一屋子的东西, 还找来了孟洪当帮手，几乎是清点了这栋小楼里所有的家当，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他叹着气：“就算是拧不过他们要被迫搬走，这些东西我也都要带走了，凭什么要白白留下来。”更何况是在现在这样的关头。 孟洪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奇怪的问：“怎么还是要搬走，上次你不是都跟过来的人理论过了, 他们不是都走了。”毕竟他现在也是借住在这里的一员。 “唉。”辛学自然也不想的，“没办法，我前两天又收到了信息，说是这片地不归我, 他们可以另外给我找个地方住, 第六感告诉我, 要是搬出去的话, 我以后一定会凶多吉少的。” 听到他们的交谈, 黎璃从手机里抬起头, 插了一句话：“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 你就不用再折腾那些东西了, 不会再有人来让你搬走了。” “啊？”辛学听到这话连东西点到哪都忘了，快走了两步到黎璃面前，惊讶道：“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璃转头看了看他们收拾出来的那堆东西, 大大小小的还不少，解释说：“我之前给研究所送了点东西, 他们说我可以随便提要求, 前两天打电话联系我的时候，我就说要了你这块地, 那边答应了。” 她看向辛学：“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让你搬走了。” 这几天里，研究所的许博士给她来过电话，提到上次的要求时，黎璃刚好就想到了这事，一个合适的落脚地还是很重要的，电话那边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爽快就答应了。 辛学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清点本都扔在一边，在黎璃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连连道：“太好了，太好了！”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他又想起另外的一遭事：“那我这地方是没问题了，也不知道曲珊和于程什么时候能回来，曲珊自打说是回家之后没消息了。” “于程在医院没醒呢，不过他哥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就醒了。”黎璃补充了一句。 于铎找了人一直盯着，医院那边应该是不会再出问题了。 孟洪也坐了过来，搭着话：“现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觉得光从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啥也看不出来了。” 这附近现在住的大概都是些有点身份或者有点能耐的人，平静地不像话。 “外面不怎么好。”黎璃翻了翻手机上的内容，又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其他区的情况更差，就连大区都不例外，那些发生异变的人现在基本没什么理智，会对人无差别攻击，而且最近有新的消息传过来，说是猜测有人似乎能在背后驱动他们的行为，他们的目标......似乎是想占了我们在生活的地域。” 他们目前查不到对外的信息，这些消息都是赵季同发过来的。 驱使，黎璃莫名想起来了当时同样被抓进警署的白彬，当时他好像也是这样干来着，不过后来翻车了。 她打开通讯列表给赵季同发了条信息，问了问白彬还在他们那里关着吗。 隔了很久，赵季同才回复了一句，说是人跑了。 “啧。” 真是没用，黎璃放下手机，想起来当时这位赵警官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的警署里可不是那么容易逃跑的地方，看来都是面子工程。 孟洪看了看黎璃，感慨一句：“你的那个朋友在医院还没醒过来，你不用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吗？” “看了有什么用。”黎璃转过头，对此还是非常清醒和理智的，“找个医生坐在他面前可比我顶用多了，再说了，我要是常往那边跑，还不知道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谁知道，暗处还有没有什么有的没的在盯着。 “怎么会是害他？这肯定是出于礼貌和关心啊......不过医生确实比我们有用。”孟洪还不知道黎璃也是受到袭击的人这事，只得赞同地点点头。 黎璃想了想，顺带提醒着面前的两个人：“我看你们两个不管干什么也得小心点，凡是都多留个心眼......”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触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一时间三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辛学甚至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我这的门铃......可是好久都没响过了，谁啊？”外面开始爆发异常后，庄子大门口的门铃早就变成了摆设。 他疑惑地出去开门了。 黎璃的视线从大门的方向收回来，往沙发上靠了靠。 孟洪也没有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拍了拍手起身，朝着黎璃问了一句：“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跟辛老板今天摘了新鲜的菜。” 孟洪其实还挺庆幸的，这里以前是个农家乐，后头院子里种了不少东西，就散是不出门也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都行。” 黎璃还是比较信任孟洪的手艺的，向来不挑，刚说完，她一个扭头，就从余光里看到辛学从外面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转过头细看，后面跟着的两个人身上穿着的还是研究所的白色工作服。 她眯了眯眼，按灭手机，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少了几分方才的随意。 这个时候有人找上门，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而且，她在研究所里唯一碰过面的许博士也没有提前联系她。 随着两道白色身影的渐渐走近，黎璃看清楚了两个人的脸，有些意外，这两个人是上次她去研究所的时候，在中途进入许博士房间的那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在警署撂笔走人的那个。 辛学将两个人引到了沙发旁边，“你们先坐吧。” 随后才走到黎璃旁边，俯身低声说了一句：“......他们说认识你，非要进来找你，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而且他们是......” “嗯。”黎璃没听完他的话就应了，“我知道了。” 她抬眼看向对面沙发上坐着两名研究员，态度和语气都非常一般：“是特意来找我的？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们。” “我就魏恒，他叫巩向晨。”之前撂笔走人的那位研究员说话了，他的神情看上去还挺严肃的，“我们今天不是代表研究所来的，是私下决定过来的。” “哦？”黎璃垂眸反问，“不是代表研究所，那你们是以什么名义来的？我也不认识你们两位中的任何一个。” 也许是因为黎璃的态度，魏恒皱了皱眉，定定地看着黎璃，语气有些肯定：“你当初乘坐过236列车，还和很多研究员坐的是同一个车厢！” 黎璃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毫无波澜，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你......”魏恒面上看上去有些激动，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旁边的人伸了伸手拦了下来。 “你好，黎璃。”那名叫做巩向晨的年轻研究员开口，“我们提起这个没有恶意，只是当时魏恒的爷爷也在那辆车上，也在那场意外中去世了，所以他可能说话有些激动了。” “我很忙。”黎璃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百无聊赖地拿起一边落了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杂志，“说重点，给你们十分钟，不出去的话，我可以用别的方法请你们出去。” 研究所既然都答应了这片地给她，那她把不受欢迎的人清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来。”巩向晨露出一个稍显和气的笑，这次开口直奔主题，“主要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的研究实验。” “外界的异变愈发严重，形势也愈发不好，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最好是能研究出针对异变情况相关的解决方案，虽然几率渺小，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团结一致。” “你们不是已经研究出来了。”黎璃还算好声好气地提醒他们，“你们研究所出品的那些仪器，手环，颈带......或许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我没见过的。” “可那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魏恒忍不住说道，“而且，我们根本收集不了那么多的k型因子。” 巩向晨对上黎璃的视线：“你的身体状况很特殊，如果深挖下去，或许会是那个‘治本’的方法，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地范围内，配合一下我们的研究测试。” 黎璃笑了，但是笑容里没什么温度：“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你们的老师许博士都不敢这么跟我提想法，你们两个普通研究员倒是想用个人的名义来说服我，所以，你们的理由是什么？” “老师的顾虑太多。”魏恒眉间皱着，“我们会尽量尊重你的意见，而且，这对你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黎璃没说话，盯着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屏幕，直到两三分钟后，她才抬起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伸手指了指大门口。 “十分钟到了，还需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吗？” “我们是诚心的。” 黎璃从沙发上起身抱臂，神色淡淡：“你们要是有本事呢，就找人悄无声息地把我绑到你们的实验室，没这个本事呢，现在，哪里来的回哪去。” 她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一直没有答应赵季同的合作建议，所以他故意找了两个人来找茬的。 第33章 两个人是辛学领着进来的, 也是辛学再送着出去的。 远远看着两个研究员的背影走远了，辛学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就又看到了一抹身影冲着这边来了。 来人是赵临沭，短短几天里这是他第三次出现在这里，所以辛学都认识他了，人来的目的辛学也清楚，就是来找黎璃的。 前一段时间, 辛学还觉得自己这里冷清有点过了头，因为庄子里的人走完了之后，这里只剩下他自己和偶尔来住两天的曲珊，但自从黎璃和孟洪他们来了之后, 这就无聊就没有了, 因为主动上门的人似乎开始多了起来。 第31节 他看着逐渐走近的赵临沭, 打了招呼, 但却没有以往招待朋友的自然：“赵医生, 来了啊。” “嗯。”赵临沭走近应了一声, 顺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辛学, 然后越过他, 非常自觉地往里走。 辛学顺势接过，手上沉甸甸，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没办法，人每次都客客气气地来, 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对于赵临沭的拜访, 黎璃的心情有些许的微妙，她放下了刚才百无聊赖时拿起的杂志, 和刚刚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人对视。 “我还以为医生会很忙。” 毕竟在外头，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乱。 “还好。”赵临沭倒是面不改色，“我和其他的医生的工作性质不太一样，不需要每天都去医院坐班。” 黎璃抬眼看他，笑了：“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只是在手术方面。” “......”黎璃收回目光，随后翻了一页面前不知何年何月的老旧杂志，不想再跟他绕来绕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警官找她是想要谈合作。 两个研究员找他是想拿她做试验。 前两个还没打发掉，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黎璃忽而又想到一件事：“赵季同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临沭眼神闪动，坦白说道：“我堂哥。” 辛学当老板的习惯上来了，觉得让客人干坐着不太好，于是端了盘水果放过来，然后坐在了不起眼的位置，闲的旁听。 黎璃放下杂志，再次朝人看过去：“哦？他让你来的？” “不是。”赵临沭从盘子里拿了个橘子出来剥，脸色还挺认真，“我来，是想跟你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以以其他人的名义跟你联系。”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黎璃。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黎璃接了那个橘子，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是真的没把这一茬事放在心里，反正对她来说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反而，还挺有用。 赵医生因病去世那年，黎璃刚刚十六岁，那是一个令人非常非常迷茫的年纪段，那个时候的她平等的讨厌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养母对她很好，在衣食住行的任何一个方面，但她就是无法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跟养母多亲近一点，撒娇或是说点好听的话，她那个时候希望养母能对她坏一点，这样她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冷漠。 这个年纪的孩子同样敏感叛逆，在学校里特立独行就会变成被群起而攻之的对象，黎璃从来都不怕针对，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双倍还回去，后来，那些会欺负人小团体遇见她都吓的绕道走。 家里，学校。甚至是马路上，她平等的讨厌所有眼里见到的东西，她有点后悔当初听从了那个周周的建议，也许就在那个实验室里永远睡下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就不会有那么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赵医生意外去世的消息，就像是一个临界点，一条无形在牵引的绳子断掉了，没有人会再把过去和未来结合在一起，让她站在地上和地下的边界线徘徊，所有的规则似乎都不能再束缚住她。 只是自由的时间太短了，仅仅两天，还不够让她设计出一些完美计划。 可赵医生的例行回访问询又来了。 这打断了她的一些计划，看着那灰楞楞的头像再次亮起来，发来了明显带着赵医生口吻的信息，她忽然之间改变了想法。 那天放学之后，她给养母买了一朵花，养母很开心地养了好几天，直到花全落了才舍得从花瓶里抽出来。 直到度过了那段迷茫的时期后，黎璃认真地复盘了一下，才推敲出当时的心理变化，大概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没有被完全放弃，所以才改变了想法。 现在想想，是个很矫情的理由，可当时就是钻了死胡同。 大概也许有着这一层原因在，所以她一直跟这位假冒的心理医生保持着联系，尽管时间长了之后，对方露出了越多越多的破绽，也没有中断，且偶尔也会分享一些日常。 只是黎璃也是在医院里时才知道，原来手机屏幕后的赵医生，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医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没事就回去吧。”黎璃从沙发上起身，朝着这会儿神色有点复杂的赵临沭摆摆手，“我知道了，以后还能......做朋友。” 接连着应付人，她有点累了，提步要走，想找个清静的地回回神。 赵临沭却在背后又开口问：“做什么朋友？” 黎璃听到了话但没回头，一边向前走一边舒展着胳膊道：“什么朋友都行。”好朋友坏朋友，反正有联系就是朋友，没联系的称不上朋友。 “......” 赵临沭看着黎璃离开的方向，辛学从不起眼的位置站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不，我也送你出去？” 赵临沭：“......” - 于铎打电话来说于程在医院醒了。 孟洪知道了，觉得多多少少也得意思一下，但是现在条件有限，于是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几道适合病人吃的菜，打包了让黎璃带过去。 他们是想跟着一起去看看的，被黎璃一句话全拒掉了，谁知道一出门会不会又碰到上次的事，她自己倒是不担心什么，带着人还得分神留意着。 二区的气氛也逐渐焦灼了起来。 黎璃开着车走了两条路都没遇到什么车，也没见到什么人，偶尔路边一些房子人家，也都是各个大门禁闭，十分警惕的样子。 到了医院所在的那条街上，出现在视线里的人影才多了一点，但大多数人浑身上下包裹的结实，脚下匆匆忙忙顾不得其他。 黎璃提着保温饭盒进医院，径直朝着电梯里，她按下了于程所在的病房楼层，电梯门正要合上的时候，一只胳膊伸了进来，使电梯门再次打开了，进来了个身型瘦小但是包裹的结结实实的男人。 瘦小男人似乎是低头瞥了一眼黎璃手上拿着的保温饭盒，随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了电梯角落里，他没有按楼层。 电梯到了，黎璃出来，从余光里注意到里面的瘦小男人并没有出来，电梯门缓缓合上，又往下走了。 巧合么？ 她脚步没停，径直朝着于程的病房走过去，到病房门口时，她刚想敲门，抬起的手又停了下了。 黎璃想了想，重新打量了自己带来的东西，饭盒没有离手过，更没有打开过是正常的，身上似乎也没有异常，保险起见，她一抬手脱下了身上的长款外套，翻了翻，在衣角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个纸片一样薄的物件，轻的像是没重量。 “呵。” 她将那物件捏在手里，一手拿着长外套拎着饭盒敲门进了病房里。 于程醒了，只是还在床上躺着，看着状态还行：“黎璃，你来了啊。” “嗯。”黎璃将外套和饭盒放在一边，直接将另一只手上的纸片递给了同样在病房里的于铎，不多解释，只是说，“查查吧。” 于铎认得这种小型监听器，皱了皱眉，接过了就出了病房门。 黎璃在病床边上坐下，有点梦回几个月前的感觉，毕竟那个时候，于程伤了腿也是这个姿势躺床上的。 她直奔主题：“看清楚谁袭击你了吗？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袭击你？” 例行问一下，她也没抱什么希望，猜着于程看到的场景估计和曲珊差不了多少。 于程大概是躺的烦了，精神看起来有点蔫，但还是很想多说话的，“我本来是要昏过去了，但还有那么一点意识在。” 他冲着黎璃眨了眨眼：“我虽然当时虽然没睁眼，但是感觉到，那个人用到刺了我之后，好像拿什么东西取了我的血。” 第34章 取血？ 也许是最近听到某个字眼比较频繁, 黎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将这件事和身体实验联系在一起。 “我哥什么都不告诉我。”于程发愁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又招了什么大麻烦, 我这回又要躺几个月，该不会好不了了吧？” 黎璃想到电梯里的人，稍稍晃了个神，没去细听于程的喋喋不休和碎碎念，等到于程发觉了喊了她的名字。 “黎璃？” “哦。” 黎璃一转头看到了保温饭盒，随口问了句：“你现在能正常吃饭吗？” “？”于程一顿, “怎么了？” 黎璃将饭盒拿给他看：“能吃，就给你留下，不能吃的话，我就带回去了, 省得浪费粮食了。” “可以吃一点......你什么意思, 你不多待一会儿吗？现在就要走？” “嗯, 我走了, 你就在这好好养病吧。” “......”于程看着了黎璃施施然离开的背影, 又转头看向一边的助理, “不是, 她从进来到出去总共有五分钟吗？” 黎璃出了病房, 将外套披上，原路返回，乘坐电梯下楼出了医院大门, 一路回到自己的车旁边，刚拉开车门就看到了后视镜里龟缩着的影子。 她动作顿了一下, 眼神微动, 是电梯里遇见过的那个人。 后视镜里的人一动不动，一双漆黑过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里, 让黎璃有一种在和他对视的错觉。 黎璃一手扶着车门转过身，看到身后的那个人，那个人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显得过多惊慌，反而是不紧不慢地拉开了旁边一个车的车门，坐了了进去。 随后那辆车启动开走了，速度并不快。 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黎璃只犹豫了两秒，就果断上了车，掉了个头，朝着刚才那个人行驶的方向追了出去，虽然她知道，那人也许是故意的。 要不然完全可以在电梯里时和她错开楼层，这样就不会显得那样的刻意和奇怪了。 她想知道，那个人想要干什么。 车辆疾行在略显空旷的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差不多的间距，但，这并不是黎璃在控制着的。 黎璃发现，她减速的话，前面的车也会跟着减速，似乎是怕她跟不上一样，这一行为更肯定了她的想法，前面车里的人像是故意来引着她的。 很快，他们开到了二区边界范围的位置，她跟着的那辆车不顾周边的巡逻警员的阻拦，毫不犹豫地闯了关卡开出去了。 这次黎璃没跟上他，区里区外的差别，她还是能分得清楚，一块儿跟着出去，着实有点过于冒险。 她把车停在了离关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只身下了车，站在原地朝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关卡被那辆车撞出一个小缺口，周围很快有意识不清地人涌了过来胡乱袭击，那些队员忙活了好一阵才将缺口堵上。 “黎璃！”有人站在不远处喊了一声。 黎璃有些意外循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忽然间浮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她倒是能时时都能碰到能叫出她名字的人了，还不带限制地点的。 一张不算熟悉的面孔进入了她的视线，隐约有点印象，是那天主动上门的两个研究员的其中一个，好像叫巩什么的。 巩向晨大步走到了黎璃跟前，客套里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巧，你来这边做什么？” 第32节 黎璃打量着他，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巩向晨似乎没有感到尴尬，依旧自说自话，还邀请道：“我们的一个实验室就在附近，要过来坐坐吗？” “不了。”黎璃回绝，“我暂时还没有想法成为你们实验室里的一个标本。” “怎么会？”巩向晨若无其事地笑笑，像是在澄清一样，“我可没有这个想法。” 黎璃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你，没有这个想法，这样看来，是其他人已经存在这个想法了。” “其他人的想法我也不清楚。”巩向晨没有把话说死，只是道，“但是这边的实验室里，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他露出了一抹不同方才的笑，声音低了低：“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样子。” “原本的样子？”黎璃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天空，“原本的样子我都看了二十年了，倒是眼下的样子还没看几个月。” “我说的是该有的样子，可不是说这个世界原来的样子。” 巩向晨的语气有些奇怪，他伸手朝着区域范围外的那些人随手一指，“是在这些发生之后，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 黎璃觉得他在绕弯子，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和刚刚引她过来的人是一伙的：“那不就是眼下这个样子。” “不是。”巩向晨语气肯定，又质疑道，“你真的没有见过吗？” 鬼使神差的，黎璃脑海里忽然划过了一些画面，是那些在夜里做过的奇奇怪怪，又毫无头绪和道理依据的梦。 她干脆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可以跟我去实验室......” “不去。” “......” 约莫是黎璃拒绝的过于果断，巩向晨和气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他神色认真的几分，像是在科普一般，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原本，在异常现象发生后，应该是像外面那样的。” 他指了指二区边界范围外在游荡的那些漫无目的如今像是返祖动物一样的人。 “有人获得力量，会变成天生的统治者，接管这里的一切，而他们......”巩向晨手指调转方向，指向在边界处巡逻的队员们，“本该是只能听统治者号令的普通人。” 虽然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但黎璃看了看目前形单影只的巩向晨：“可现在看上去并不是这么发展的。” “对，那是因为出现了偏差。”巩向晨的眼里多了一丝复杂，“虽然不可思议，但在我们还没有来临，这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研究能针对我们的东西了。” “一群自以为是的人，以为发现了新东西就能高枕无忧了。”他语气里带了点不屑和自傲，“最后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黎璃近期或主动或被动参与的事情有点多，也有点乱，但要是被特意提起的话，对号入座匹配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她扬了扬眉：“这么说来，那辆列车是你炸的？” 第35章 “是又怎么样。”巩向晨的神情过于冷静, “是他们太不自量力了，以为发现了点什么就能改变未来。” “未来？”黎璃眼角动了动, 觉得此时听到这两个字有些好笑，她眺向远方，未知缘由的灾难突如其来，区域外随处可见的犹如行尸走肉的人类。 这样的现状，谁能说得定以后还有没有未来。 巩向晨用眼神打量着黎璃，忽然道：“你不该站在他们那边的。” “嗯？” 黎璃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楚巩向晨这句话里的意思, 琢磨了一下‘他们’指的是谁，但没什么头绪，于是她问：“那我应该站在谁那边，你那边？还有, 你说的他们是谁？” “唔。”巩向晨忽然露出一个笑, 眼睛里闪着黎璃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当年拿你们做实验的人。” 黎璃：“我没记错的话, 他们应该十五年就死了。” 当年的两个研究员都死在那个狭小幽闭的实验室里, 是有人员去核实过的, 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 “没有。”巩向晨肯定地说, “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他们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没那么容易就能死掉的。” “......” 黎璃抬眼看他，“是吗？” 巩向晨似乎胸有成竹, 一点点的往外抛着他所知道的信息：“你不是去过研究所了，还不止一次, 你看着那位许博士的时候, 难道不觉他熟悉吗？” 他眯了眯眼，语气笃定：“他就是当年拿你们做试验的两个人里的其中一个。” “你怎么证明？”黎璃反问, 虽然那个博士看起来的确是给人感觉的确不是很对。 “我不需要证明，我就是知道。”巩向晨一脸坦然地亮出自己的底牌，“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是同一种生物来的。” 黎璃不带什么表情地看着不远处自称自己的异类生物的人，一时间事情牵扯的复杂倒是不知道该从哪问起，她想了想，还是冲着结果问比较划算一点。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巩向晨当黎璃相信了，眉梢扬了扬：“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们的目的可以告诉你，我们只是想要自在的活着罢了。” 自由而不受任何拘束和限制的活着，是他们醒过来的全部意义。 黎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不是正在活着，看起来不仅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而且还活的挺自在。”她葛然联想起来，当初那个跑掉的白彬，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再联想联想，说不定他们还是一伙的。 “哪有。”巩向晨似乎对此很是苦恼，“在这个地方里处处受到限制，根本就算不上很自由。” 黎璃抬了抬头示意：“外面自由，你怎么不去。”她指的是二区以外，已经丧失管辖的一些地区。 “外面自由，可是什么也没有啊，光秃秃的了无生趣。”巩向晨叹着气，“你或许还不知道，在此之前，这块地皮上的人悄悄地囤了多少资源过来，导致我们在外面都要活不下去了。” 黎璃大约是听明白了，外面的情况是不怎么好，而且处于狼多肉少的状态，所以他们兜兜转转地来到二区开始打主意了，想要占了这里，得到这里，同时也想要拿走这里被提前囤好的资源。 她不带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虽然还不清楚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但目前来看，我认为你这个人不是很诚恳。” 就算是被怀疑了，巩向晨也不见恼，依旧在问：“那么，你想看到什么诚意，才愿意配合我们做个简单的研究实验呢？” 配合是不可能配合的，不过话倒是可以多问问，黎璃将脸上能显露的情绪都收起来，显得有些冷漠：“我只是很好奇，当年的两个研究员为什么要拿我们做实验，你们不是同一类生物吗？为什么实验结果却是针对你们自己的。” 巩向晨看着黎璃沉默，似乎在犹豫值不值得开这个口解释。 黎璃就面不改色地催他：“说啊。” “这个，说来话长。”巩向晨说着停顿了一下，“追溯起来，大约会有点久远。” 黎璃盯着人等着他的下文。 巩向晨这才开口：“我们的觉醒和降临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而有些比较特殊的个别体，会更早一点来到这里，从而占了一点点的先机。” “但他们本身的实力不够强，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浩大改变里，争抢不过其他更强的人，所以他们就打起了歪主意——研究针对自己物种的实验。” “这样，等合适的时机到了，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通过针对同类物种，从而达到另外旁人无法企及的一个高度，或许就能掌管一切。” “简而言之，他们是，我们这一类的叛徒，但是，也变相成为了那些人的救星。” “......”这个解释让黎璃想皱眉，也意外，“叛徒？救星？”一个行为却让他们变成了两个极端身份的人。 “难道不是吗？”巩向晨无所谓的看向黎璃，“他们利用自己占的那点先机，研究出了针对同类的东西，因为帮助了这里的一部分人保住了理智，从而受这片区域里的人青睐，反而再次坐高了自己的身份。” “当年给你们做试验的两个研究员，是我们这里的叛徒，但现在却是那边的举足轻重的精英人物，而且他们也同样在打你的主意不是吗？” “黎璃，你要站在你以前最憎恶的仇人那边吗？” 他说着再次顿了顿，语气温和：“其实，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来看，你应该是属于我们这边的人。” “我们不需要遵守那些可笑的规则，我们想要的东西，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拥有，不应该受任何束缚。” 黎璃听完了只是点点头，淡淡道：“有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无规矩不成方圆。” 巩向晨嘴角的笑意更盛：“但我们可以成为规则的制定人，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换了样子，这样会比现在还要好得多。” 换不换样子，对她来说，大概没差，黎璃接着下一个话题：“我还是不明白，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实验理论。” “我想我今天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巩向程看起来没有了刚才的配合，“或许，你能先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黎璃盯着巩向程看了两秒，非常松弛的双手抱臂说道：“我没有诚意，现在是你在跟我谈条件，你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只需要考虑合不合适。” 第36章 “黎璃, 你要是一点儿合作的诚意都没有的话。”巩向晨脸上像似笑非笑，语气也冷了下来, “那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他不愿意再多说，行动上倒是也果断，转个身就准备要走。 “等等！” 黎璃忽然出声喊住他。 巩向晨听到声音果然站住了脚步，以为黎璃是改变主意了，回头看向黎璃，眼角里似乎带着几分胸有成竹, “怎么了？是改变主意要跟我们合作了？” 黎璃没有很快回答他，只是有了动作，开始迈步朝着巩向晨一步步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她才扬眉说了句：“谁说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巩向晨看着面前的黎璃, 眉间紧了紧。 就在他迟疑了片刻琢磨黎璃这句话意思的时候, 和他已经拉近距离的黎璃伸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反手拧过, 挥起手刀朝着他背后的脖颈处用力砸了下去。 巩向晨的身体素质不错, 硬生生地挨了三记手刀才撑不住昏了过去, 就在昏过去之前看向黎璃的眼神还是不可置信的, 约莫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 黎璃拿出来随身携带着备用的绳子将他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在地面上拖着走了一段距离，将人丢在后备箱里。 原本她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巩向晨给抓了, 因为巩向晨明显不是个普通角色，她也没想到, 整个过程里巩向晨里的反抗力道还在她能承受的程度, 就使整个过程特别的顺利。 不愿意说，那就带回去慢慢问就行了, 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黎璃带着人一路开车回到辛学的农家乐，后备箱里的巩向晨中途醒了一回，还没来及控诉什么就又被打晕了过去。 辛学和孟洪看到黎璃拖了个五花大绑的人回来，都被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谁啊！” 黎璃坦然介绍：“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哎......这不是前两天来过的那其中的一个研究员吗？” 辛学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虽然是只见过一回的生面孔，但还是认了出来，黎璃并没有伤到了他的脸，只是把他给弄晕了。 “是他。”黎璃冲着人抬了抬头示意，“我有点事得问清楚，得先在这里关着他，你们都注意离他远点，不要被误伤了。” 辛学眨了眨眼问：“那你打算把他关哪？” 第33节 “随便一个空房间就可以，最好是没窗户的那种。”黎璃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又补充，“越小越好，省得他在里面作妖。” 辛学若有所思点点头，建议一般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是有那么一间房......杂物间，没有窗户，门也很结实。” “就哪里，你带我过去。” “行。” - 巩向晨被关了整整三天，四四方方不到三平米的房间，头顶的灯昏昏暗暗，空气浑浊，至于吃的，全靠辛学良心发现的时候从门缝底下给他塞白菜根葫芦片，跟喂兔子一样。 他就算活了多遭，也从没受到过这种待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没有人不懂。 所以第四天，他从里面敲着门妥协了，声音都哑了几分：“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 黎璃就站在门外直接问：“为什么要找我合作？” “你先放我出去。”巩向晨还想谈条件，被关的几天里，他多次尝试，也没能把这扇门给弄坏了。 “不行。”黎璃也不怕告诉他，“我们这里还有其他人，没什么自保能力，我担心你会拿他们当人质。” “......”巩向晨咽下这口气，才开口，“找你是因为我们发现你可以接触k型因子而不受到伤害，我们想找出产生这样想象的原因，同时也想让你帮忙......处理一批k型因子，因为我们碰到那些东西，会被伤到。” “就这样？” “就是这样。” 黎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接着问：“还有，研究所里的那个许博士，为什么也总是想找我合作。” 巩向晨不满：“我不清楚他们那边的事！” “你也是研究所里的人之一，上次我还听到你们叫他老师呢！”黎璃严谨地指出来他话里推脱。 “只是名义上而已。”巩向晨辩解，“他的实验数据根本就不让我们看！具体在干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们。” 门外的辛学和孟洪面面相觑，听得不大明白。 黎璃顿了片刻，“我不信。” 巩向晨气的不行，但还是忍了下来，沉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实验，但我知道另一件事，那个家伙是在为警署里一个叫赵季同的做事的，你有本事就像我一样把他绑过来，不就能问清楚了。” 赵季同......黎璃想了想，这个倒是可以不用绑的，如果真的想要干点什么的话，可以先骗过来。 她给最近时常来往的赵临沭发信息：“如果我想要绑你堂哥的话，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赵临沭很快回复：“需要帮忙？” 黎璃笑了笑，这事暂且搁着再说。 她跟杂物间里的巩向晨打着商量：“你看你既然都开口了，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道理，而且也不能断定你嘴里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也不为难你，你就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都交代一遍就行了。” 门后的巩向晨又开始沉默。 黎璃可不想同在这里耗时间，就把这个有些枯燥的监督任务交给了辛学和孟洪，等巩向晨愿意开口了，就轮流记下来他都说了些什么，反正暂时有的是时间来分析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嘱咐完，黎璃回到客厅里，给研究所的许博士打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你好，许博士。”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音色，“你好，黎璃，你是考虑清楚了吗？” “暂时还没有。”黎璃面不改色地谈条件，“我想了想，一无所知实在是很被动，你若是再透露给我一点信息，我觉得合适的，可能就不会再犹豫了。” 她语气缓了缓，似乎有些惋惜：“最近外面的情况不好，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它变得更坏了。” “......”许博士短暂地沉默了几秒，语气也很认真：“电话里说不清楚，若是真的想知道更多的话，就来一趟研究所吧。” “嗯。”黎璃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不巧，刚好最近道听途说了一些研究所的事情，我有点不敢去，方便的话，许博士可以亲自来我这边一趟吗？我想这次，一定会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结果。” 第37章 电话那头的许博士沉默良久, 才出声：“研究所很安全，有专门的警署人员在看护, 你大可以不用担心在这里会受到伤害。” 黎璃就是想让人来，自然不愿意松口，依旧道：“我认为，相比起来，还是我这里更加安全。” 许博士似在犹豫，最后才说了一句：“......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黎璃挂了电话。 她重新站到了杂物间的门口, 跟里面的巩向晨对话：“就算你不知道研究所的人在做什么，也一定知道，这种研究都有哪些人在参与吧！” 门内的巩向晨问：“你想做什么？” “反正你清楚，我都把你带来了, 是不可能轻易放你走的。”黎璃的语气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想不想, 让那些人过来一起陪你呢？” “......” “一个人挨着很难受吧, 要是有个讨厌的同类跟你处在一样的境况下, 是不是怎么想都会觉得舒服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不是都喜欢做实验吗？这么聪明的脑子不用到正当的地方实在是浪费, 只要你老实配和, 我让你回实验室怎么样。” 巩向晨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 辛学还在杂物间的门口盯着，孟洪心里好奇，下意识地跟着黎璃出了杂物间的范围, 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也想知道，黎璃,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真的要放他走吗？我觉得他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 黎璃一脸平静, 脚步不停：“我没说要放他走啊。” “你说只要他配合就让他回实验室......” “没错，我是说了让他回实验室。” 黎璃走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非常认真地看向孟洪问：“你说，我们自己在这里建一个实验室怎么样？” “什么意思？”孟洪有点听不明白。 “你看。”黎璃非常有耐心地跟孟洪分析，“现在外面的形势是不是不好，还没有什么能稳定遏制的方法。” “研究这些方法的人，不就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研究员吗？他们是好人吗？我觉得不能算吧，你也听到了，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藏拙不肯研制出正确的方法，所以才导致了外面的一片乌烟瘴气。” 黎璃有理有据：“我看这样好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在辛学这里建一个特别的实验室，然后把那些搞怪的家伙都抓过来，限制他们的行为，再找几个人每天轮流排班催他们做实验，不配合没有进展就不让睡觉也不给饭吃，什么成功了能拯救世界了，什么时候再考虑放他们出来。” 她幽幽说道：“反正，我们所遭受的这眼前的一切灾难，原本就是他们对我们造成的不是吗？” 孟洪：“......” 黎璃说的轻描淡写，孟洪觉得十分离谱，他震惊的眼睛都大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这能行吗？他们背后那么多人呢！” “是啊。”黎璃慢悠悠地说道：“所以一定得好好地计划一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这......”孟洪沉默地盯着黎璃看了一会儿，意识到她好像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可是......万一他们不肯配合，不再对外提供抑制身体变化的仪器了，那情况不是会比现在还糟糕吗？” 黎璃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现在也不好，虽然暂时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孟哥，你想过吗，外面还有上百个不正常的大区都在盯着这里呢，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下一个三十六区。” 她以前挺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但在好不容易开始觉得还不错的时候，却又出现这种千年难遇的概率。 “相比较和他们那些人衣冠楚楚的商议，然后割地赔款苟活一段时间，我觉得我们赌一把，能赢的概率会更大。” - 许博士迟迟没有给出答复，两天之后，黎璃联系了赵季同，第二次进入到了二区的联合警署。 办公室里。 黎璃坐在获客沙发上看着赵季同：“我想知道，你跟研究所许博士的关系。” “合作关系。” 赵季同说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答案。 “如果。”黎璃打量着办公桌后面的人，“我把他给抓了，你会带着人来找我的麻烦吗？” 赵季同抬起头，放下手上的文件，目光倏然看向黎璃：“你是在通知我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也没到通知的地步，黎璃只是想先来探个口风，毕竟谁让她突然发现了，现在的二区，赵季同的话语权很高，她可不想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黎璃换了方式问：“你知不知道，许博士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之一。” “那又怎么样？”赵季同看起来并不惊讶。 这就是知道了，黎璃有些意外，“我以为按照你的作风，发现他是当年的人的话，不会轻易放过他呢。” “他还有用。” 四个字，变相地解释了为什么许博士被发现了身份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在研究所里。 黎璃赞同：“我也觉得他很有用。”其他的暂且都可以忽略，有这样的脑子不用在合适的地方就太可惜了。 赵季同打量着黎璃：“你今天过来，是为了告诉我许博士的事情，还是想好了要合作？” “要合作。”黎璃笑了笑，“不过，要按我说的来合作。” 她又问：“方便问一下，你跟许博士的合作内容是什么？” “他也在被另一方人盯上，我在暗中保他，而他，需要为警署提供抑制仪器。”赵季同情绪平淡到并不像在说曾经的仇人。 这让黎璃又忍不住侧目观察他，一个人的处事风格是很难改变的，年少的赵季同对他们举刀，现在却在说保护。 也许是注意到黎璃的目光里过于醒目的异色，赵季同无所谓地解释道：“我只是现在更明白了，有些事情比一时解气更重要，他就在那里跑不了，但现在二区的局势不好，我要站得更高更稳才行。” “所以，黎璃，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现在还不能对他动手。” 不能动手？黎璃看他，开始谈条件：“如果，我可以让他继续给你提供你想要的那种抑制仪器呢，你还会保护他吗？” 赵季同的选择也果断：“不会。” “很好。”黎璃眼神微动，笑了笑，缓缓道：“那现在就可以来谈我们的合作了，首先，我需要你帮忙新建一个研究室，要求会有点特别......” 第38章 巩向晨的配合简直出于黎璃的意料, 也许真的有了破罐子破摔拉同伙下水的心思，他竟然整理出了一份名单, 上头清清楚楚地列出来十来个人名。 黎璃还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一下子开始忙了起来，幸好多出了一个自愿过来帮忙的人，她用起来尤为顺手。 “郭本，原本是研究所里的一个成员，后来跟巩向晨一起在外面又弄了个小实验室, 不知道具体搞什么。”赵临沭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拿出了一页手写的资料。 “搞什么都不重要。”黎璃坐在副驾，接过了那两页纸，看到上面劲健流畅的字迹, “反正把他带回去了凑一块儿, 有的是实验让他们去搞。” 第34节 赵临沭主动来帮忙, 黎璃没有要拒绝的道理, 而且赵临沭还说, 他可以去赵季同那里查一些不好找的资料。 两人的车在郭本所在的小实验室外面的路上停了一整个上午, 到正午了, 才终于看到人露面了。 从外面看不出来人正常不正常, 黎璃轻车熟路地拿了绳子就下车，直冲着那边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的郭本二区。 原本还隔着一段距离，郭本根本没有注意到黎璃, 但是走近了，他在资料里见过黎璃, 神色明显变了一下, 疑惑道：“你是......” “来找你的。”黎璃利落地打了话，随之而来的, 就是特意加重力道的手刀，郭本眼里的惊讶还没有完全消失，就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黎璃把人绑成粽子一样，没什么客气地一路从地上拖着回车上，赵临沭面不改色的从驾驶座上下来帮她把后座的车门打开，把粽子人塞进座位上。 这几天里，他们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抓到了好几个巩向晨的同伙了，并且是一盯一个准。 辛学庄子里的施工持续了大半个月，地上的建筑没什么变化，变动的地方主要在地下室，辛学几乎是处于一脸懵的状态看到各种精密且昂贵的器械被运送进去，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月，一个经过拼装的地下研究室就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里还能有这样的作用，当真的看到黎璃真的把绑回来的那些人关进去做试验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辛学问：“可是，他们这些人真的会配合吗？” 但黎璃很淡定：“我观察了一下，他们这类人的求生欲还挺强的，甚至强过我们这些普通人，那就不是不能拿捏。” 她还跟赵季同借了一点警署里的基础装备，保证不会让这些人跑了，只是迟迟等不来许博士的消息，所以在这边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黎璃决定亲自跑一趟研究所，‘客气’地将许博士‘请’了回来。 在刚刚建好不久的地下实验室里。 “你是失败的实验品。”许博士说话的时候并不见慌乱，尽管在过来的途中他并不是那么的配合。 “那谁是成功的呢？”黎璃想到了同样在被人关注着的于程，“于程吗？还是......赵季同。”当年的实验室里，不也就他们三个人在。 她扬眼看向面前的人：“或者，我应该问的更清楚一点，你们当初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黎璃近日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虽然大多无厘头且毫无道理，像是一遍遍在经历别人的人生，但脑子里闪过的一帧帧画面，还是让她从中窥见了很多蛛丝马迹。 许博士没什么表情的摇摇头，不肯再开口。 他不愿意说，黎璃就替他说：“一个不被记录且未知的物种，你们大致会觉醒于某个时间点，寄生在其他的生物体身上，生命和记忆循环让你们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实力，远不把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普通人看在眼里。” “依附在他人身上也只能存活区区数年。”黎璃一闭眼就能想到梦里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她把那些画面糅合起来，“可一个地方的资源却是有限的，于是在你们同类之间有了严重的竞争，从而衍生出了当年的那场实验，因为实验的目的是针对你们的同类，所以巩向晨说你们是叛徒。” 许博士皱了皱眉，完全意外于黎璃竟然已经猜出来这么多，他的神色略有松动。 “可是，就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黎璃还在继续盯着许博士的反应，“因为实验品的拼死反抗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你们自己都不确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你应该是......” “没错。”许博士倏然看向黎璃，打断了她的话，忽然又愿意开口了，“我想办法进入了研究所，成功的让那些人相信了这场觉醒只是更强的进化，只要有k型因子就能控制好，未来就是新的世界。” 事实上，他也没有说错，在觉醒开始的瞬间，就已经是新的世界了，无论在哪里，都要靠实力说话，普通人改变不了什么。 许博士打量着黎璃，下意识的蹙眉：“但你是例外，k型因子对你不起作用，而且，当年的实验还阴差阳错地让你在被觉醒后保留了本该不属于你的能力。” “哦。”黎璃瞥了人一眼，捻了捻指尖，“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许博士的视线从昏暗狭窄的地下室转了一圈，用上了谈判的语气：“就算你把我带到这里，对你也没有多少好处，而且，你本来也不在乎那些不是吗？” 他暗暗观察了几个实验体的身体反应多年，认为自己对这几个人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尤其是黎璃。 黎璃可不同意他的观点：“怎么会没有好处，最起码当年的仇现在是有机会来报一下了，终于能让你也感受一下被关在封闭空间内做不乐意的事情是什么滋味了。” 她微微笑道：“许博士，很遗憾的通知你，在你们的研究实验没有任何成果之前，你们大概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这回是要按照我给出的方向来。” 地下实验室里安装了巨大的单向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包含许博士和巩向晨在内的十几个人。 一开始，自然是没有人愿意配合的。 黎璃也不介意，反正外面的情况愈发不好，也没什么机会能再出门了，赵季同那边也传过来消息，说是其他几个大区里的人被控制了不少，边界线屡屡被试探袭击。 时经几天，十来个不同组织的研究员内部斗争到了一定阶段后，有人才开始松口了。 第39章 各种各样流水账一样的实验检测报告从地下实验室里面传递出来, 黎璃的日常一下子开始变得忙了起来，虽然那些报告上的一大半奇怪符号她都不怎么能看懂, 可依旧觉得那些研究员们给出的数据挺有意思的。 规律或者不规律的数据波动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赵临沭变成了辛学庄子里的常客，时不时会陪着黎璃一起去地下实验室隔着透明玻璃督促那些研究员们的实验进度，只是效果依然不怎么样。 赵临沭随手翻了翻那些报告，没一会儿就又合上了：“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就算是在拖延时间，不管是多是少，也得让我看到成果。”黎璃观察了这么一阵, 对实验室里的大多数研究员有了点了解，一直暗戳戳地琢磨着怎么对症下药，自然也是小有成效的。 心怀不轨的研究员们各自打着算盘，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条件, 但也不怎么愿意老老实实地办事, 纵然是像许博士这样不怎配合的人也开始被迫加入。 黎璃在大多数时候对待他们还是客气的, 还根据他们的要求提供了血液样本, 分别是她的血, 于程的血和赵季同的血, 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那些‘研究员’说, 要复刻一下十几年前的实验数据，黎璃没有反对，只要一切处在可控范围内, 没什么不可以的。 “复刻当年的数据没有问题。”黎璃只是跟他们要求，“但是这一次, 可没有实验体来给你们做研究对象了。” 不管是当年的经历还是其他方面的一些原因考虑, 她都没有再去外面找实验体回来的想法。 “没有实验体你让我们怎么做试验！”有人不满，“那样我们没办法判断出准确的数据, 或者你把我们之前实验室里的那些人都送来。” 黎璃可没心情去体恤他们，语气也是不可商量的那种：“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我只看成果。” 有些人跳脚了一阵争取无果后，也只能接受了这样的苛刻条件，实验进度虽然缓慢但也在进行。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二区也只剩下了表面的平静，周边生活区的大量幸存者涌入了这里，赵季同这一类有领导作用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于程从医院里出来了之后，跟他哥商量之后，也搬到了辛学这里住，时不时的也会在实验室外面在转一圈看看。 难免也会有担心：“可是黎璃，就算把他们都扣在这里，万一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结果该怎么办。” 黎璃当时还在研究他们三个人的血清报告到底差异在哪里，闻言瞥了于程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于程真心叹气：“没有。”虽然因为身体没有好，近期一直没有外出过，但他也知道，最近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了，未来的命运好似已经固定，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尽人事，听天命。” 黎璃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近来睡觉的时候做梦的次数更频繁了，对于梦里的内容也更加清晰，在那些陌生又错乱复杂的世界里，同样的经过了这场没来由的觉醒过后，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暗无天日，废墟斑驳，毫无生机。 那些拥有记忆的研究员，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还有可能成为几率很低的一线生机，所以她才更想试试，至于最后的结果，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 第一批研究试剂被提供出来是在一个多月之后，但由于黎璃不肯提供实验体出来，研究员们只给出了试剂，不保证任何效果。 彼时赵临沭正好在，他用自己的方法琢磨了一下细长试管里的蓝色药剂，成分复杂，效果不详，之后问黎璃：“要去外面找几个失去神智的人试试吗？” “没必要。”黎璃站在地下实验室的透明墙外面，只是伸手指了指实验室里的那些人说，“他们，不都是现成的可以试药的人选吗？” 占据普通人的身体，如今又凭借着非同常人的能力研究出这些试剂的人，太适合做个人选了，试剂失败了，那也不过就是维持常态，试剂成功了，这些人能变回原来的样子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这个说法自然是不被现在的‘研究员’们所接受的，在经过了两次失败试剂的测试后，有人站出来质问黎璃：“你就是在报复当年实验室对你们做的事情，可当年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都是他一个人主导的，你应该拿他去试。” 这个人说的是‘他’是指的许博士，因为一些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的许博士在这个实验室中格外受排挤。 “你就当是吧。”黎璃不想跟他过多掰扯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她能肯定，这位许博士怎么也翻不出浪花了，“虽然你们当年没有亲自动手参与，但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应该是存在连带责任的。” 努力之后终究还是有了成效，在黎璃他们几个人的高强度催促下，实验试剂经过多轮改变调试，在一次测试之后，其中一个‘研究员’竟然真的恢复了神志，恢复成了他本来的样子。 开始时，那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被迷茫，惊慌，不知所措覆盖，为了防止他是刻意装出来骗人的，辛学和孟洪不敢停歇的一连盯着他研究了好几天，才敢确定真的是他身体里的药剂起了作用，他是真的恢复了。 黎璃把每一次实验室里提供出来的试剂样本数据存档，这次也不例外，相同的试剂很快作用在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身上再次尝试，的确是小有成果。 但结论依旧是具有不可定性，有些人会失去被占据身体这段时间的意识和记忆，而有些人还保留着这些记忆以及一些超出寻常人的能力，经过沟通之后，一部分人自愿留下继续参与研究实验，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以现在外面的形势来看，他们就是出了这个庄子里的实验室，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新研发的试剂进过多次测试之后，没有出现更多的超出范围外的不良反应。 研究员们陆续恢复神志的同时，黎璃跟赵季同找时间沟通了这件事情，开始将最新研制出来的一些试剂作用在二区里已经丧失意识的其他人身上，经过短时间内的观察测试，效果还在可预估范围。 对于黎璃随心所欲地整了个实验室，还弄了不少人过来，赵季同一开始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他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里，真的就能造出了这种几乎是能“救世”的解药。 只是这试剂里面含了一定量的k型因子，而他们几乎搜遍了二区，也没积攒到多少库存，用来做试剂的消耗根本不够。 第40章 研究所里记录过曾经发现过k型因子的一些位置, 可当初他们安排人过去收集的时候，那些位置所处的大区, 还都有正常的秩序，收集难度就很大了，更别说到了现在，除了二区外四面八方都处于情况不明的状态，收集难度更是翻了几番。 k型因子的收集难度是在于普通人不能轻易触碰到它，要依靠外物进行收集到容器里再带回来, 所以麻烦且效率低下，但黎璃在这方面偏偏是个例外，黎璃可以毫不费力的接触到它们，就像之前回到三十六区时, 在那个山上遇到情形的一样。 黎璃花了几天时间研究了一下研究所里弄出来的那个位置图, 基本都是在山上, 且都是高山, 有研究员曾经提出过一个假设, 正是曾经新闻里预告过那个靠近他们星球的那股特殊能量, 意外的形成了这些k型因子, 现在看来, 反而是变相地克制了这场不明来由的觉醒。 于程不放心地来问了一遍又一遍：“你真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到处找那个试剂里的原材料？” “不行？”黎璃神色倒是很淡然，“反正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事。” 试剂配方确定下来之后, 那些研究员就失去了用处，现在他们已经找来了更可靠的一群人在做制造试剂的相关工作, 庄子里的地下实验室也变成摆设了。 黎璃愈发闲了下来, 庄子里的应急物资在减少，她整天看着这一亩三分地也有点腻了, 的确是想换个地方出去走走。 第一批次和第二批次的试剂是让一部分的人恢复了正常，但那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需要的试剂缺口简直大到可怕。 “那些人不是已经商量了方案了安排队伍专门出去找？”于程觉得黎璃的想法还是太冲动，“你还要自己出去，太危险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黎璃对这件事分的很清楚，“我去哪，只是因为我想去哪，而不是专门为了他们去哪做什么。” “那你带上我一起？”于程试探问道，“我可以给你当司机。” “那还是算了。”黎璃是看明白了，于程啊就是个少爷命，干不了什么活的，一不小心还要在病床上躺几个月的那种，“我可不想随时带着个拖后腿的，到时候还要照顾你可太麻烦了。” 于程正要不服气地辩解几句，又有一道声音加入了进来。 “带上我吧。” 是日常来庄子里串门的赵临沭，他毛遂自荐：“我不会拖后腿，会开车也会修车，还懂医药和急救护理。” 黎璃倒是认真地看了他几眼，提醒说：“我可不负责随行同伴的安全。” “不需要你负责。”赵临沭承诺道，“我自己会管好自己。” 黎璃还是没一口答应下来，斟酌着：“那得让我想想。” - 事实上，外面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差，纵然是被觉醒之后失去清醒意识的人，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生存需求，因为没有清醒的认知他们无法得到正常的食物，就会对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入口的东西下手，导致外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寸草不生。 越野车穿过那些荒野里那些疯癫又狂躁的‘野人’们，径直朝着高耸入云的山脉方向行驶。 黎璃还是答应了赵临沭的同行，多个人开车没什么不好，而且在多年的聊天铺垫了解下，他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分歧意见发生，相处得非常和谐。 第35节 k型因子围绕着高峰周围，它们并非是取之不竭的，黎璃发现了之后，就一直摸索着地图辗转于位处在各个方向的山脉附近。 行走在外，反而更能看清楚这个世界现在的样子，他们几乎是亲眼目睹着往日茂密山林逐渐褪去变得荒芜。 除了那些徘徊在野外丧失理智的人，黎璃他们偶尔在路途上也会遇到被赵季同他们从二区里安排出来的小队，这时候黎璃就会把这段时间里在每一处收集到的k型因子转交给他们，反正留在她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给赵季同他们那些愿意去折腾的人。 大概是被嘱咐过，那些队员们在收到黎璃给出的k型因子之后，作为交换，也会拿一部分的必需物资给他们，吃的，用的，等等，恰好成为黎璃这次旅程上的补给，让他们在路上走得更远。 山林从茂密到荒芜只用了不到一年，又从彻底荒芜到稀疏却用了两年，清醒着的人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抑制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异觉醒。 死在这场灾厄里的人不计其数，幸运的活下来的也不少，人和人差异拉开的更大了，有些人的身体里人留存着非同常人的能力，当然这只是发生在少数人之间，反正在大区重新恢复了管理之后，生活区规则被修订改动了不少，其中就有针对这一方面的，给了一些人保证但也限制了很多东西。 这些信息都是黎璃在一处风景还不错的山脉处遇到的二区出来的小队成员描述的，临走的时候，那个队员还在带话。 “我们收到上面的命令，说是让我们要是遇见了你们就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二区现在的变化很大。” 以前九个大区实力不想上下，经过这一遭，只剩二区独大，赵季同有野心且看准了时机，如今已经把自己带到了一个能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位置上，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再没人能动得了他。 “看情况吧。” 黎璃只是这样答复他们，走过很长的路，攀登过许许多多的山峰，感受到无拘无束地自由之后很难再到一个区域里被那些条条框框去约束。 尽管黎璃知道，她也许回去了也是可以受到一些例外待遇的，毕竟在收集k型因子这件事情上，她也算贡献不小，足够让她的后半生都受到优待了。 黎璃不喜欢规则，也不喜欢破坏规则，以前在三十六区的时候是没得选，现在有得选了，她只觉得回去没意思。 等那支小队的人都走了，赵临沭问了一句：“想回去吗？” 黎璃侧头看人：“你想回去？” “没有。”赵临沭只是随口一问，淡声道：“现在就挺好。” 是挺好，黎璃也觉得，前方恰逢夕阳落下，映红了半边天，鲜艳的颜色交映，美的像画卷一样，只是被一些高耸的峰峦挡住了点，以至于显得不够完美。 她随口道：“那个方向的夕阳好像不错。” “要去吗？” “去吧。”